“啊!!!”
闻人让发出绝望的怒吼,他另外一只手操持着钢钉向丰溪扎去。
丰溪心念一动,水晶浮现,阻拦了闻人让的进攻。
闻人让趁机与丰溪拉开了距离。
他弯腰咳出了一口血,把手里的钢钉扔向夏荷,夏荷侧身躲过,钢钉扎入晶壁,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顺着孔把晶壁打碎!然后逃!”
夏荷和齐鄙闻言开始顺着小孔攻击。
“何必要徒劳的挣扎呢?”丰溪轻叹。
“队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背叛基金会,但我绝对不能让你们如愿。”
闻人让硬生生地拔出贯穿胸口的水晶,剧烈的疼痛让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到了地上,但还是强撑着让自己稳住身形。
胸口处被贯穿的孔洞没有鲜血泼洒,竟开始在缓慢愈合。
丰溪用手指弹了弹防毒面具,“我知道你的赐福是孔洞,但没想到连戳出的伤口都能控制。”
闻人让喘着气,“因为你不愿意了解我,或者说不愿意了解我们这些队员。”
“越了解越难以割舍,即使以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想到你马上会死,我也十分难过。”
丰溪握拳,水晶拔地而起。
闻人让的视线模糊,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胸口那个正在收束的孔洞,那是他赐福最后的挣扎,将贯穿的伤口强行转化为可控的孔态,延缓死亡。
但丰溪的赐福依然破坏了他的身体机能。
闻人让双腿发力,高高跃起,避开了席卷而来的水晶,同时嵌入晶壁里的钢针全部倒飞而出,扎进了近身的水晶。
同为上了排名的赐福者,闻人让还是有能力阻拦丰溪,所以丰溪靠偷袭重创闻人让,避免了和他过多纠缠。
晶壁上的孔洞朝丰溪蔓延而去。
夏荷正在破坏的晶壁弹射出数道锋利的水晶直插闻人让的后背。
闻人让意识涣散,即使他预感到了袭来的危险,及时做出了反应,但两枚水晶分别插进了他的右手臂和腰部。
闻人让想要拔出水晶,没想到水晶融化成液体,直接从伤口流进了他的体内。
一瞬间,紫黑色的青筋在闻人让的皮肤下鼓起,他再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大口呕出黑色的血。
“非...非麝...”
“没错,我把非麝融进了水晶,只要水晶在你身上造成伤口,你就完了。”丰溪一步步靠近闻人让,水晶在她周身无声生长合拢,像一场寂静的葬礼。
“本来我并不想用非麝伤害你,我见过非麝剥夺赐福的过程,实在是太过痛苦,比苦难圣堂任何的折磨都要痛苦。但你即使伤成了这样还要反抗,我并不想和你浪费太多力气。”
丰溪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趴下的闻人让,“让,你很强。”
闻人让咳着,血沫里带着紫黑色的碎屑,非麝已经和他彻底血脉交融,“队长,以后你想起我们会后悔吗?”
防毒面具的镜片后,丰溪的眼神晦暗不明,“情感是多余的孔洞,会走漏决心。”
“哈哈哈哈...”一直处于愤怒的闻人让笑了,那因颤抖而牵动的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他的生命正和赐福一起从非麝侵蚀出的“孔”里飞速流逝,就像沙漏走到了尽头。
“原来如此,看来还是我不够强啊,即使有了四只翅膀,却还是无法弥补你心上的‘洞’。”
“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幸福。”丰溪翻转手腕,“如果我有心的话肯定会被你们治愈,但可惜的是我的心早就被神明吞噬,你眼前的我只是一副被苦难填满的躯壳。”
尖锐的水晶把闻人让淹没。
赐福注入闻人让体内后,闻人让用赐福打出的孔洞便失去了侵略性,晶壁又变回了坚不可摧的状态。
夏荷和齐鄙眼睁睁地看着水晶吞噬了闻人让。
没有任何骨骼碎裂的声响,那些锐利的晶簇在触及闻人让身体的瞬间变得柔软粘稠,仿佛包裹琥珀般将他封存在内,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丰溪用这种温柔的方式给了闻人让最后一击。
又是一声叹息,丰溪抬起头看向夏荷和齐鄙二人,“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帮你们了。”
齐鄙双翼剧烈震动,率先发难。
暴雨般的钢针撕裂空气,覆盖了丰溪所在的每一寸空间。
没有技巧,只有最暴力的攻击。
包裹在丰溪周围的水晶分解重组,化作无数细小的菱形晶片高速旋转,形成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镜面阻挡。
钢针与水晶片碰撞,爆发出连绵不绝的交击声和晶体碎裂声。
大部分钢针被搅碎弹开,少数穿透而过的钢针也被丰溪周身增生的多层水晶板甲挡住。
夏荷如炮弹般轰击而出,避过晶面的拦截快速接近丰溪。
火焰升腾,夹杂着虫群从晶片的缝隙中不断穿插而过。
丰溪站在原地,防毒面具下的视线冷静地捕捉着夏荷的每一个动作。
在夏荷燃烧的拳头即将触及她的刹那,丰溪周身的水晶突然液化。
棱角分明的板甲瞬间化作一层流动粘稠的透明胶质,顺着夏荷拳锋的力道向后“流淌”,不仅完美卸去了冲击力,更顺势反卷,试图包裹夏荷的手臂。
火焰从夏荷拳面炸开,试图蒸发这诡异的胶质水晶。
然而胶质只是微微冒泡收缩,却并未被真正逼退,反而在高温下变得更加粘稠,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
与此同时,齐鄙的钢针风暴仍在持续,但丰溪分化出的那些高速旋转的菱形水晶镜片,不仅挡住了钢针,更开始有选择地反射夏荷拳上炸开的火焰。
几道被精准偏折的火焰如同火鞭,反向抽向夏荷和虫群。
夏荷强行扭身,却依然挨了一鞭,夏荷倒飞而出稳住身形,身上被抽中的部位撕裂出一道骇人的伤口,里面还夹杂着不少水晶碎片。
夏荷呼出一口气,“这就是直属部队的实力吗?”
“你的实力也够得上直属部队了。”丰溪看着夏荷身上的伤口自愈间挤出水晶碎片,“真是麻烦,我想杀也杀不掉你。”
“你可以使用非麝。”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我身上的非麝已经用在闻人让身上了。”
夏荷松了口气,“那就可惜了。”
“不可惜。”丰溪抬手指向齐鄙,他身后的晶壁剧烈震颤,凸起形成一只水晶巨手抗住密密麻麻的钢针抓住了齐鄙的双翼,将他死死按在地面。
夏荷暗道不好,想要折身去帮齐鄙,没想到却看见晶壁形成的巨手位置露出了一道缺口。
丰溪笑道:“我知道你很麻烦,所以我一直在拖延时间等他。”
一道人影从缺口处穿过晶壁,这是一个男人,身穿黑色夹克,头戴防毒面具,也是白驹基金会直属部队的一员。
夏荷怒骂,“我靠,队里怎么还有内鬼!”
“‘火’的推测很对,谁说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内鬼呢?”
男人拍掉夹克上的沾染的水晶碎片,对丰溪喊道:“你把我叫过来干嘛?”
“杀了夏荷。”
“你的非麝呢?”
“给闻人让用了。”
“真麻烦。”
男人看着夏荷,“夏荷是吧,久仰大名,今天终于是见到你了。”
夏荷浑身紧绷,“你是谁?”
“我服务于白驹基金会直属部队「咆哮」,代号‘林’。”
“「咆哮」?这支队伍里究竟还有多少内鬼?”
丰溪答道:“没了,就我们三个。”
“你们三个也是够可以的。”夏荷深吸一口气,“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我也加入你们?说实话,我吃苦很有一套,苦难圣堂绝对会对我满意。”
“林”摇了摇头,“别拖延时间了夏荷,没人会来救你,基金会进来的所有战力还活着的全部都被我们的人拖着。”
“什么拖延时间,我是真心实意,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的觉悟来得太晚了一点,我们已经接到了命令,所有入侵者都得死在诸眠地。”
夏荷啧了一声,“没情趣,但你们想把非麝注入到我的体内也没那么容易,小心被非麝反噬。”
“你搞错了夏荷,非麝已经在你身上了。”
夏荷心里一突,看向丰溪。
丰溪摸着自己的耳垂,“你忘了吗?那对耳环可是我给你的。”
夏荷当机立断伸手扯向耳环。
“林”轻轻掰响右手的食指。
在夏荷手指触碰到耳环的一瞬间,耳环轰然炸裂。
暴虐之肤解体,露出了夏荷因爆炸而损毁的脸,青筋毕现,碎片嵌在脸上,让夏荷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
夏荷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不断咳血,“妈的,这就是非麝吗?居然这么恐怖...”
“没体验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非麝真正恐怖的地方在哪儿。”
夏荷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身体却没有了丝毫力气,那引以为傲的自愈已经不再属于夏荷。
“林”饶有兴致地走到夏荷身旁,“可惜了,还没见识过你自愈的强度,不过现在这个衰样也真是难看。”
夏荷一边吐血,一边向黑门攀爬。
“林”没有阻拦,只是好奇,“还想着进黑门找齐思雨?看来你对白驹基金会也是爱的深沉。”
夏荷没有回答,只是拼尽全力的爬到了黑门边。
“林”意兴阑珊,“长久的自愈让你的精神强到了这个地步吗?即使这样了还有余力。”
“别玩了,带齐鄙去见齐思雨。”丰溪抬手,操控水晶巨手抓起了昏迷的齐鄙。
“这怎么能叫玩呢?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夏荷的敬意,这家伙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即使是你我也不敢单刷夜雨歌剧院的分部吧?”
“再怎么传奇也要成死人了。”
“啊...妈的,早知道这么痛苦我就不该答应夏荷来趟这摊浑水...”夏荷靠在黑门上,气若游丝地抱怨。
丰溪和“林”纷纷僵住了身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荷不断咳着血,“非麝这玩意儿真是赐福者的天谴,白驹基金会为什么不直接用非麝干掉苦难圣堂,还要让自己人遭这么多的罪。”
“我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丰溪闪身到夏荷身边,掐着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夏荷艰难地扯起嘴角,“什么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说‘答应夏荷’?”
“我有说吗?”
丰溪看着夏荷那张骇人的面容瞳孔骤然针缩,那张面皮正在逐渐剥落,露出一张新的面容。
“你到底是谁?!斐达尔的欺诈面具不是已经被苦难圣堂收缴了吗?”
“哈哈哈哈...”“夏荷”咳嗽着发出嘲弄的笑声,“道具被剥夺了,不是还有赐福吗?”
“夏荷”身下,他的影子缓缓从黑门的缝隙中流入。
无人发觉。
丰溪手上发力,数道水晶插进了“夏荷”的身子里。
“夏荷”仰起头,那双即使被非麝侵蚀却依然明亮的双眸蔑视着丰溪。
“我是蔡晴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