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露肩黑裙的女子回到酒吧,又跟男子闲聊了十几分钟,仍不见孟诗鹤回来,心里着急起来,频频看向酒吧门口。
高桥中佐进了232号房间!
仅就这一点,就可以判定,吴玮已经叛变投敌。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除掉他!
“小姐,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男子问。
“没有。”女子笑笑说,“我是个急性子。我姐姐却做什么都磨磨唧唧的。”
又过了几分钟,孟诗鹤又走了回来,在女子身边坐下。女子撒娇道:“姐姐,你怎么才来呀!”
孟诗鹤说:“这位先生……”
“我叫沢木。”男子欠欠身说。
“您好,沢木君!”孟诗鹤也朝沢木欠欠身子。
沢木朝女招待招手,女招待连忙走了过来。
“给这位小姐来一杯……”
“拉菲。”女子说。
“稍等。”女招待走向吧台。
“谢谢!”孟诗鹤对男子微笑了一下,“沢木君是哪里人?”
“福冈。”沢木说,“两位小姐去过?”
“没有。”女子说。
“福冈大善寺玉垂宫的鬼夜相当有名。”沢木说。
“鬼夜?”孟诗鹤故作惊讶的问。
“我们福冈的鬼夜,是日本三大火节之一,穿着兜裆布的男儿们托着长达约13米的巨大松明,一边让火星散落到人的身上帮他们祛病消灾,一边威武地绕着本殿巡回……”
“是吗?有机会我们去看看。”孟诗鹤一边敷衍,一边看向酒店大堂。
“沢木君经常来东京吗?”女子问道。
“每年来两次。”沢木说。
“做生意?”
“是。”
“现在东京很热……”孟诗鹤突然瞥见高桥圭夫和中村雄二从二楼楼梯上走下来,连忙侧过脸,对男子说话,“福冈也很热吧?”
“还好吧,跟东京差不多。”男子说。
“这两个军官刚去了我们对面的房间。”女子小声对孟诗鹤说道。
高桥圭夫来这里见吴玮?孟诗鹤脸上露出了一丝吃惊的表情,扭头看着女子。
只见高桥圭夫和中村雄二朝酒吧扫过一眼,走出酒店大门,一辆汽车开来,停在两人身前。两人坐进车里,驾驶兵开车离去。
孟诗鹤轻轻弹了弹桌子。
“我出去一下。”女子突然站起身朝酒吧大门走去。
沢木扭头盯着女子的背影。
“沢木君做什么生意?”孟诗鹤继续问。
沢木转过头来。
“我们现在替陆军生产军用品。”沢木说。
“飞机还是大炮?”孟诗鹤笑着问。
“我们生产鞋。”沢木笑了笑说。
“有我们能穿的高跟鞋吗?”
“以前有。现在只生产军用靴子。”
“一天能生产几双啊?”
“3000双。”
“真了不起。”
露肩黑裙女子走到酒店门口,见无人跟来,向街对面的电话亭走去。
一个老妪在电话亭里打电话,“是啊,谁说不是呢?我跟他说过很多次……”
女子拉开电话亭的门,说了声“对不起,”又把门拉上,街边的行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甚至小声的嘀咕。
老欧终于打完电话,从电话亭里走了出来。
女子连忙走进去,拿下话筒拨号,然后才把门拉上。
嘟----
“喂!”电话里传来宋春萍的声音。
“我是李香香。刚刚高桥圭夫去见了吴玮……明白。”
李香香挂断电话,刚走回斋桥酒店大堂,就见到先前站在232号房间门口的两个便衣,拥着一个30多岁的男子从楼梯间走下来。那男子看了李香香一眼,放慢了脚步。
“吴玮先生,这边请!”一个便衣道。
吴玮把视线从李香香身上挪开,跟着便衣走进了酒吧。
一表人才,为什么要叛变投敌呢?李香香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欢迎光临!”
女招待走过来,微笑着朝三人鞠了一躬,引着吴玮和两个便衣走到孟诗鹤邻桌边坐下。
“三位喝点什么?”
“要最好的日本清酒。”一个便衣说。
“好的,请稍等。”
女招待朝吧台走去。
李香香走进酒吧,迎着吴玮的目光,走到孟诗鹤身边坐下。
“小姐还需要点什么吗?”沢木问。
“谢谢,不用了。”李香香端起桌上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吴玮近在咫尺,让孟诗鹤有点紧张。她不害怕吴玮认出她来,却害怕吴玮听出她的声音。
女招待给吴玮三人送上了酒。
一个便衣举起酒杯,对吴玮道,“吴桑,尝尝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清酒!”
“谢谢金村君!”吴玮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把目光投向李香香和沢木。
“沢木君,你什么时候回福冈呀?”李香香问。
“后天。”沢木说,“小姐有兴趣去一趟福冈?”
“太热,我不想动。”李香香说。
“你呢?”沢木对孟诗鹤说。
孟诗鹤笑着摇了摇头。
“吴桑,等见过桥田将军和石野大佐,您就可以在日本大显身手了!我玉山次郎预祝你成功!”隔壁的男子大声说话。
“谢谢玉山君!”吴玮举起酒杯,不经意看了孟诗鹤一眼。
孟诗鹤!
吴玮突然感到一阵紧张,拿着酒杯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努力回想孟诗鹤的样子,一头利落的短发,面容轮廓清晰,五官俏丽,略施脂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气质高贵而神秘,言行举止却又优雅得体。
再定睛一看,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全无军人气质,甚至显得有些懒慵。
吴玮突然感到有人在碰他的手臂,转眼一看,是金村。
“吴桑,你认识她?”金村问。
“不认识。”吴玮摇头说。
“晚上你也会有一个。”玉山说。
“会跟她一样漂亮吗?我说的是那个穿黑裙的女人。”吴玮说。
“你果然只贪图女色,难怪南造云子会盯上你。”玉山说。
吴玮白了玉山一眼,又向李香香和孟诗鹤看去。
孟诗鹤突然朝女招待招了招手。
女招待走了过来。
孟诗鹤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你说电话吗?有的,在吧台。”女招待说。
孟诗鹤起身走向吧台,拿起电话拨号。
吴玮起身想要站起,突听李香香说话,“沢木君,您下次来东京会在什么时候?”
“大约会是在冬季。”沢木说。
“那你还能在这个酒店见到我。”李香香说。
“小姐是做什么的?”
“您看不出来?”
“陪酒女郎?”
“算是吧?看心情。”
“那您今天是什么心情?”
“今天太热,心情自然也很糟糕。”
沢木笑。
孟诗鹤打完电话,又走了回来。
“不好意思。”孟诗鹤说,“我给我先生打了个电话,让他来酒吧喝酒。”
吴玮又把目光投向孟诗鹤。
“您先生是做什么的?”沢木问。
“只要能赚钱,他什么都做。”孟诗鹤说。
沢木笑道:“现在最赚钱的是黑市生意。”
“我先生胆小。黑市生意只怕他不敢做。沢木君,您生产一双靴子,能挣多少钱?”
“做什么都行,千万不要跟陆军做生意,光赔不赚,算是拥战了。”沢木说。
“是吗?”孟诗鹤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