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咬紧牙关领命,掉头带着一队人马,前去开城门了。
段煨内心忐忑的等着,没想到城门居然真开了,迎接他的不是刀兵,而是纪灵那张牵强的笑容。
“汉使大人,我家大都督有请。”
呦呵?
段煨表情非常精彩,惊疑不定的探出脑袋往对方身后看。
不会里面埋伏着大批刀斧手,等着他一踏入,就把他剁成臊子吧?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现在只能相信军师。
段煨深吸一口气,哼了一声,昂首挺胸道:
“带路吧。”
纪灵嘴角抽搐,此人还敢摆谱。
他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大局重要。
很快他们就能报仇,痛痛快快的将连日来的不顺,全部偿还回去。
只要这么告诉自己,纪灵就觉得畅快很多。
他决不允许有人能破坏大都督之计。
因为他不久前刚吃大败仗,若是没办法将功赎罪,打一场大胜,回扬州时必定被袁术骂死。
纪灵带着段煨一路深入城内,途中越来越多的将领跟上,用一种憎恶的眼神盯着段煨的背影。
段煨长眼睛了,自然能看见,可每当他回头,被他注视的人都会扯起笑容,说一句汉使请。
真是奇了怪了。
预想中的刀斧手也没有出现,反而真把他请到了庞统的军帐。
“大都督。”众将抱拳齐喝,声势倒还说得过去。
庞统嗯了一声,蔑视向段煨,随口问道:“堂下何人?”
段煨挺直胸膛,第一次为使,气势比起前辈来丝毫不差,“汉家天使。”
“呵呵,”庞统冷笑,紧接嗤笑,“诸葛亮派你出使,莫非自知不是本都督的对手,前来商量乞降之事呼?”
“哈哈哈。”
堂内笑声一片。
段煨脸沉了下去,呸了一口,“不要碧脸的鼠辈。”
“你说什么?”庞统顿时皱眉。
段煨扬起笑容,“我家军师派我前来,有礼物相送。”
堂内众将开始嘲讽。
“看来那诸葛亮黔驴技穷,真要主动和谈了。”
“还以为有多大能耐。”
“汉军还不是要主动讨我家大都督欢心。”
各种声音,段煨充耳不闻,庞统自尊心得到满足,走下帅案,道:
“本都督倒要看看,诸葛村夫能送上什么东西。”
段煨招招手,手下端来一宝盒,段煨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上,“我家军师还有书信一封。”
庞统冷哼,一把抽过来,他倒要看看写了什么名堂。
拆开书信当场阅读,其他将领都伸长脖子,好奇其中内容。
庞统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信中所写:士元既为都督,统领江东之众,不思披坚执锐,以决雌雄,甘愿死守广汉,躲避刀剑,与妇人有何异哉。
庞统顿时变了脸色,双手一合,书信被揉成团,他快速转身,冷厉问道:
“盒中何物?”
其他人都不明白他为何做此反应,猜测书信里肯定尽是侮辱之意。
这会儿轮到别人劝庞统了,纪灵最为卖力,苦口婆心道:“大都督冷静啊,大局为重。”
庞统再次厉喝:“盒中究竟是何物?!”
纪灵眼瞅不对劲,摆手道:“快把盒子打开。”
陈牧上前,夺过宝盒,当场打开,亮出里面的宝贝。
竟然是一件女人衣服!
“这……”众将傻眼了。
诸葛亮送他女人服饰,用意还不明显吗?
分明是在嘲讽庞统是个娘们儿,连出战都不敢。
段煨这会儿又紧张了,相同的局面要是发生在汉营,将军们绝对会当场拔剑。
奇怪的是现场气氛诡异的安静,众将包括庞统的面色都十分精彩。
真是奇了怪了。
段煨眨眨眼睛,莫非真如军师所说……他揣着双手,仰着脑袋,毫不客气道:
“我家军师说了,大都督龟缩不战,与女人一般,军师特备蜀锦艳服,送与大都督,以全大都督心意。”
岂有此理!
诸葛村夫!
庞统双目噙火,他何曾受过此等羞辱!
有将领受不了拔剑,被纪灵按住。
还没完,纪灵又上前几步,对庞统苦涩道:“冷静啊大都督,我等可什么都忍了……今夜之后,末将亲自生擒诸葛亮,将其割为阉人。”
庞统竟真收起了火气,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非常诡异。
狂笑过后,庞统伸手进宝盒,哗一声,扯出艳服。
“好衣服,真是好衣服,段煨,替本都督谢过孔明,来人,替本都督更衣。”
“我勒个去?”段煨当场傻眼。
袁军其他将领咽着唾沫,连动都不敢。
庞统见迟迟没有人旁边,不满道:“算了,本都督自己来。”
他就这么一扬一穿,艳服轻松披在肩上,见者无不内心抽搐。
庞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张开双臂来回走动。
“如何?本都督穿这艳服可合身?”
按理来说,段煨应该送上嘲讽,可他这会都被雷住了。
不是,自家军师究竟是怎样的神人。
一肚子坏水就算了,问题是对手还真按预料的走。
庞统也不嫌臊,准确的来说,他只是表面笑嘻嘻,实则内心已经被怒火填满。
他发誓此时的耻辱,会让诸葛亮百倍偿还。
“来人!”
他喝了声,立马有甲士拔剑。
段煨警惕。
庞统吩咐道:“准备宴席,好生款待来使。”
真好酒好肉招呼着。
宴席期间,庞统主动敬酒,还不断打探汉军消息。
迷迷糊糊间,段煨对不少事都交代了。
“我军在仍在囤粮,至少备下了三月所需。”
这事没什么好瞒的,还能吓吓对方。
然而对庞统来说却是大好消息,内心顿时激动起来。
汉军这是要打持久战!
他绝对要把汉军拖住,不能让诸葛亮提前嗅到危险跑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款待,段煨眼瞅着太阳快落山了,想起诸葛亮的嘱托,起身道:
“本使要返回汉营复命了。”
庞统笑容和蔼的起身,“好,本都督送你。”
段煨被一群人簇拥着送向城门,他没喝醉,却像是喝醉般,一脚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头脑迷迷糊糊。
今日出使,绝对是他此生最传奇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戏剧性。
一直到出城被麾下迎接保护,他这才回神,扭头一看。
有几名传令兵冲入城内,连滚带爬的跑向庞统,庞统没管,反而还在笑容和蔼的冲他挥手。
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