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那颗药,便能恢复八成以上的精气,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闻言,向来严肃的红翎也露出了淡淡的笑,道:“原来公主费心炼制那枚丹药,是为了今日。”
穆曦阳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本宫的身子突然急转直下,定是盛云清暗中作乱,玉衡……将她杀了没有?”
红翎沉默地抿了一下唇。
“哼……”穆曦阳费力地哼了一声,“废物……”
“待他回来,属下必定会好好教训他,不……”她看着穆曦阳道,“等公主好起来了,亲自训他。”
半个时辰后,殿门外,玉衡赶了过来。
红翎拉着他往地宫的方向走去:“大公主还等着你,来不及了,快随我取丹药。”
玉衡被她牵着走到地宫门前,看着她将日芒玉佩放了上去,嵌合到圆石的凹槽中,石门“轰”的一声缓缓打开了。
阶梯越是往下,空气便越是冷寒。
这地宫他小时候曾来过,盛锦婳的肉体便被安置在这儿。
跟着红翎在复杂的地宫内弯弯绕绕,他在一扇透明的冰门内看到了躺在棺材中的少女。
少女的眼睫和长发结了霜,一张精致的容颜与他有七分相似。
盛锦婳的肉身一直随着年龄而生长,这肉身果然是活的。
那么……将盛锦婳的魂魄牵引至此,她便可复活了么?
正酌量着,远处传来红翎的催促:“愣着做什么,跟上!”
盛萧耳根一动,随她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屋子内只有一根半人高的冰柱,上面好似两个交叠的翅膀,拖着一个精致的水晶匣子。
红翎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的是一颗环绕着淡青色光芒的丹药。
她指着匣子道:“把它拿出来。”
盛萧忽然挑起眉,道:“曦姐姐为何要等我?这丹药为何要我拿?”
“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红翎有些不耐烦地瞪着他,从前这个傻小子对她和穆曦阳的话唯命是从,今日倒是第一回对她发问。
“是。”盛萧颔首,伸手触及到丹药的时候,似乎听到了盛锦婳的叹息声。
他的眉头下意识地轻蹙,直觉告诉他,这丹药与穆曦阳有关。
一边走出地宫,他一边开口问道:“曦姐姐还好么?怎么突然就……”
“怕是……”红翎眉头紧蹙,道,“也无妨,有了这丹药,她不会有事的。”
盛萧的袖口忽然滑落出一个匕首,微微眯起双眸,从身后划断了她的喉咙。
红翎瞪大了双眼,无力倒在地上,狠狠地望着他,想要说什么,喉间鲜血汩汩流出,很快便没了知觉。
他敛神,快步走到了明耀宫的寝殿。
“咳咳咳……”穆曦阳虚弱的咳嗽声传来,听到门口的动静,她从美人榻上撑起身子。
美人苍白的面容依然是那样惊艳,微阖的双眸因为虚弱而抹去了危险的戾气,转而变得更加温柔。
她模糊的双眸逐渐聚焦,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却看不清他走过的路上,印下了点点血迹。
她的鼻喉充斥着血味,更闻不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只是轻轻开口:“玉衡,把丹药给我,咳咳……”
盛萧举起手中的药丸,道:“曦姐姐,这是用什么做的?”
“少废话。”穆曦阳蹙起了眉,不悦地看着他,道,“把药给我,快啊!”
盛萧置若罔闻,拿着药丸的手缓缓垂落下来,低头冷冷地看着他。
穆曦阳的声音渐急,道:“红翎呢?”
一片沉默。
穆曦阳冷笑一声,看着他道:“玉衡,你犯了什么错,本宫都可以既往不咎,本宫还可以许你一片疆土,自立为王。”
闻言,盛萧的眸光微微一动。
“只要你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本宫,很简单的,嗯?”穆曦阳的笑意凄楚,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
盛萧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穆曦阳的呼吸渐渐又急了,她苍白的手指想要拽住他的衣摆,却被他后退一步躲开。
“嘭”的一声,穆曦阳狼狈地跌落在地,艰难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又重重趴在了地上,只剩那颤抖的手仍执着地朝他的方向伸去。
“玉衡,听话……”
穆曦阳的声音虚弱得没有力气,却还是一如往常般地命令着他。
她从来都只拿他当条狗,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下,她依旧不肯正视他。
盛萧弯下身子,抬手轻轻拨开她散落下来的碎发,道:“曦姐姐,很晚了,你该睡了。”
“你……”穆曦阳的手艰难地想要触及到那枚丹药,却仅差了半寸的距离,彻底软了下去。
失去生气的穆曦阳瞳孔涣散,映着少年冷漠的脸。
盛萧的喉间有苦涩的刺痛蔓延开,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放回了美人榻上。
他为她盖好被子,理了理狼狈散乱的发丝,抹掉嘴角残余的血迹,道:“晚安,曦姐姐。”
穆曦阳在榻上安静地躺着,刺绣的灯笼透着温暖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恬静而美好。
西蜀最妖艳的曼珠沙华,就此陨落。
三日后,太子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栀昭训品性温良,德行端庄,今特晋封为太子正妃,辅佐储君,钦此!”
一道圣旨突降,让夜景年和穆栀星都傻了眼。
穆栀星愣了片刻,感受到身旁的人冷寒的气息,咽了咽口水,恭敬低下头:“谢主隆恩。”
接过圣旨,夜景年起身,快步追了出去,压着声音朝李公公道:“怎么回事?”
李公公面色却是不见喜意,轻轻谈了一口气,道:“奴才知道殿下喜欢娘娘,可还是劝殿下和娘娘也不要觉着开心了。”
“今早,从西蜀皇宫快马加鞭过来了西蜀皇帝的旨意,说娘娘是他们遗失的三公主,听到娘娘被贬为侍妾,很是生气呀,这次皇上将娘娘的身份提上来,是为了和离做准备,西蜀皇帝说,已经在准备和离事宜了。”
“如今咱们与西蜀关系如此紧张,殿下便是再喜欢娘娘……也不得不放手了……”
闻言,夜景年的脸色阴了下来,心头堵得慌,一股莫名烦躁的情绪蔓延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