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汐撂下这句话，便带着梦竹和青柠离开了芳华轩。
那个与白梓良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史骏辰。
他偷偷画下自己的肖像，却因此遭人勒索胁迫，最终丢了性命。
不知在前世，他是否也是因为被白梓良发现画了自己的肖像，才落得那般悲惨的下场？
白梓良受宫刑，不够，远远不够！
把白梓良驱逐出府的事，因着老夫人、周氏和白段誉相继病倒了，便拖了下来。
这些日子，白梓良闭门不出，那几个小妾也歇了每日去看他的心思，与慕容云一起待在清辉院，府里倒也安静了几日。
三月中旬，料峭春寒尚未褪尽，晗光院的垂丝海棠却已缀满枝头。
郭氏踩着青石板路来了晗光院，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和小章管家，倒真有了几分管家主母的威仪。
“三弟妹。”郭氏在长廊下驻足，“晌午老宅来报丧，本家二祖母仙逝了。母亲与我商议许久，决定伯府女眷都要回盐渎老宅奔丧。”
她抬手将鬓边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感慨地说，
“说起来，自老侯爷去后，咱们与老宅已多年没走动了。母亲此番也是想借着这机会，让伯府与老侯爷本家躲走动走动。”
老宅也就是老侯爷的本家，老侯爷活着的时候，每年都会回去一趟，看望一下早年曾经照顾过他的本家二叔、二婶。
老侯爷没了以后，干脆也就没人去了。
这个二祖母就是于老侯爷有恩的二婶。
慕容羽汐点点头，问：“何时启程？”
“明日便要出发。”郭氏叹了口气，“路上少说也要四、五日的脚程，二祖母的棺椁会暂厝灵堂，等母亲率众人祭奠后再下葬。”
她接着解释道，白若轩、白文昊因有公务需留在京城，白梓良重伤未愈，此番便由白段誉领着一众女眷前往。
前世，同样是这个时节，同样是这二祖母离世。
当时老夫人为报旧恩，执意守坟七日，原本计划十天的行程硬是拖成了二十余日。
慕容羽汐回到院子里，对纪姑姑说：
“明日我要随老夫人她们去盐渎老宅，约莫二十日才能回来。
首相公务繁忙，这些日子便劳烦纪姑姑多费心照料了。”
纪姑姑躬身应下，正要退下准备行李，却被慕容羽汐拦住：
“不必麻烦姑姑，我让梦竹和青柠收拾即可。”
待纪姑姑离开，慕容羽汐坐着思索了片刻，想到前世的一些事情。
立即叫来俊楠：“从现在起，盯着樟院，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俊楠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梦竹和青柠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行李。
老夫人身边的夏至便匆匆赶来，叮嘱慕容羽汐，务必乘坐她那辆御赐马车，再带上四名贴身侍卫去盐渎老宅。
如今侯府虽已降为伯府，可老夫人依旧放不下那份体面。
在盐渎那个地方，伯府的爵位仍是旁人仰望的存在，儿子是首相，儿媳又是慕容府的嫡长女，这御赐的马车，自当尽显尊荣。
思虑间，慕容羽汐已将院子里的下人都唤到跟前，安排着各项事宜：
“青柠，即刻去给凌霄传信，让他到云渊山庄见我；梦竹，你速去庄子上联系白鹤，同样到云渊山庄汇合。”
她转而问唐中，“辛二爷还在京城吗？”
“在呢，他与李三爷每日都在禁军大营，跟着教头习武。”唐中如实禀报。
慕容羽汐闻言，抿嘴轻笑。
习武？
怕是借着这个由头，又在暗中挖人吧！
“让他也去云渊山庄。”
安排妥当后，慕容羽汐吩咐道：“水云，备车。”
马车驶出侯府大门，她特意去拂云阁向老夫人禀报，只说要去置办些礼物带去老宅。
老夫人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她自然知道，以慕容羽汐的身份和财力，必定会挑选上等的礼品，到时候自己脸上也跟着有光。
出了府，马车一路疾驰，直奔云渊山庄。
慕容羽汐在山庄外的院子等候着。
不多时，凌霄匆匆赶来，恭敬地坐下，说：“大小姐好眼光，云渊山庄堪称京城第一庄子，便是皇家御花园也不过如此。”
慕容羽汐心中一动，听出他话里暗藏的玄机——能将皇家园林与云渊山庄相提并论，想必他也去过御花园。
但眼下时间紧迫，她无暇深究，直奔主题：“账目我已核对完毕，你带回去。另外，你训练的人马进展如何？”
“已有两千人，白虎带着。”
“麒麟卫白平和白襄即日便会从京城出发，他们去接管这批人马。你务必将一切交接妥当。”
凌霄微微一怔，随即恭敬应下。
慕容羽汐又叮嘱他去通知青衣、红袖前来见她，待交代完这些，才道：“明日我要离京奔丧，稍后让青柠送你一程。”
临走前，凌霄神色郑重地禀报：
“年前年后，贵妃娘娘曾三次召见属下。第一次问大小姐近况，第二次询问大小姐遇刺之事是否属实，第三次让属下买下大小姐的府兵，并对伯府施以惩戒。
前两个问题，属下皆以不知回应；第三个要求，属下按照贵妃娘娘的要求做了，并已复命。”
慕容羽汐淡淡一笑：“恩，知道了。”
凌霄这番坦诚相告，既是在表明忠心，也是在暗示他已察觉自己的防备之意。
她所用的人中，确实再难寻到如此精明通透的人。
仅仅是她要把番州城的兵权交给白平和白襄，他便知道慕容羽汐防着他了。
凌霄带着账本离开了云渊山庄，他身边的亲信忍不住问道：“咱们离开京城，可要知会贵妃娘娘一声？”
凌霄望着天边刺目的斜阳，语气冰冷：“不必了。从今日起，不必再与贵妃娘娘有联系了。”
“可，菡萏姑娘还在院子那边等着呢。”
“菡萏姑娘那边，也不必再理会，她等不到人，自然会离开。”
凌霄离开后不久，白鹤便到了。
“大小姐，您急召属下有事？”
“白鹤，明日我便要去盐渎老宅奔丧，老宅在西山脚下的镇上。
山里有一伙打家劫舍的土匪，我们此去车马众多，太过招摇，只怕会被他们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