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塔里,作家转过身面对沈涛与杜瑶,缓缓开口:“咱们现在置身的,是个遥远的时代——一片祥和又丰饶的天地。”话说完,他朝两人扫了一眼,便朝门口走去。
“我这就出去看看情况。”作家话音未落,已经迈步向外,沈涛和杜瑶连忙跟在后面。
三人谁都没注意到,身后屏幕中,一个裹着兽皮的壮汉正蹑手蹑脚地朝这边挪来。而他们走出的那扇门,嵌在高高的土坡半山腰,和周围的环境透着股说不出的违和。
作家手里攥着的仪器通体银白,巴掌大小的显示屏上跳动着幽蓝的光点,随着他的步伐不时发出细微的“嘀嘀”声。周遭的灌木丛密得像堵绿色的墙,野蔷薇缠着酸枣枝织成密不透风的网,紫莹莹的浆果在叶缝里闪着光,沾着的晨露被他的肩头撞得簌簌滚落。空气里飘着潮湿的泥土腥气,混着野菊与腐叶的复杂气息,脚下的枯枝不时发出“咔嚓”脆响,惊得藏在叶底的秋蝉猛地炸出一阵嘶鸣。
他弓着腰在齐腰深的灌木丛中艰难穿行,茂密的枝叶勾住他的衣角,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他却毫不在意。左手拨开挡路的荆棘时,指尖被尖刺划出道细痕,鲜红的血珠刚冒出来,就被他随手抹在裤腿上。右手稳稳举着仪器,荧荧蓝光扫过丛生的杂草,掠过盘绕的藤蔓,每遇到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他都会停下脚步,让仪器在石头表面来回扫过,直到屏幕上跳出一串绿色数据,才眉头微舒地继续前行。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他专注的脸上,鬓角渗出的汗珠被光点映得发亮,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被他惊动,扑棱着翅膀从眼前掠过,翅膀上的磷粉在光柱里划出转瞬即逝的金弧。
沈涛和杜瑶则守在门外,没什么兴致地东张西望。
“他说五分钟就回来的。”沈涛带着点怨气嘟囔。
杜瑶叉着腰望向远处:“这位作家的时间观念真够呛。尤其对他这种跑过无数次时间旅行的人来说,这也太滑稽了。”
“这可不滑稽,杜瑶。”沈涛接了一句。
“别这么紧绷嘛。你要是真这么担心,当初就不该让他独自出去。”杜瑶回道。
“行啊,那你去试试指挥作家该干什么呗。”沈涛顶了一句。
“那你至少该跟着他一起去啊。”杜瑶说。
“他说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沈涛反驳。
“可你也犯不着事事都听他的吧。好歹你也是个成年人,对不对?”杜瑶理直气壮地回嘴。
(法师塔里作家对沈涛与杜瑶说道:“现在,我们来到了一个遥远的时代,一个和平而繁荣的时代。”说完他看向两人然后就往门口走去。
“现在我准备出发看看去。”作家说着就往外走,沈涛两人跟在后面。
三人没注意到的屏幕里一名身着兽皮的粗犷男人正小心的向这边潜行过来。这时的门就立在一个高大土坡的半腰处,与这个世界隔隔不入。
作家拿着某种仪器在灌木丛中穿行,一边走一边四下扫描。
而沈涛与杜瑶则站在门外面无聊的四下打量。
“他说五分钟就回来的。”沈涛埋怨道。
杜瑶也掐腰站着往远方望去:“作家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对像他这样进行了这么多时间旅行的的人来说还真是滑稽。”
沈涛接话道:“这可不好笑,杜瑶。”
“别那么严肃嘛。如果你这么担心他,就不该让他出去。”杜瑶说道。
“好,那你试试来告诉作家该做什么。”沈涛道。
“那么你该陪着他一起去才是。”杜瑶说。
“你也听到他说的了。”沈涛反驳道。
“你也用不着事事都听他的。毕竟你是个成年人,是不是?”杜瑶理直气壮的道。
)
不远处,作家正弓着腰,指尖在仪器侧面的按钮上快速点了两下,屏幕瞬间弹出一串荧光绿的数据流。他微微偏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手指顺着数据曲线来回滑动,丝毫没察觉灌木丛里,两道阴影正随着他的脚步缓缓挪动,目光像钉子般钉在他背上。
“嗯,果然和预想的一样,错不了。”作家忽然直起身,拇指在屏幕上重重一点,数据定格的瞬间,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抬手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饶有兴致地低声自语,“我的年轻朋友们,等着大吃一惊吧。”
灌木丛下,两个身影蜷着身子,膝盖在腐叶堆里碾出细碎的声响。左侧那人突然绷紧脊背,右手如蛇般探出,指尖扣住一根碗口粗的木棒,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臂上的青筋像蚯蚓般突突跳动。
就在这时,沈涛从土坡下大步走来,双手拢在嘴边做成喇叭状,胸腔里的气息猛地冲出喉咙:“作家!”声音撞在枝叶上,震得几片枯叶簌簌飘落。
作家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左手下意识按住仪器屏幕,仿佛怕被惊扰了数据。他侧过脸,视线仍黏在屏幕上,右手不耐烦地挥了挥:“哦,又怎么了?不管是什么事,我很快就回去。”指尖在屏幕边缘来回摩挲,像是在安抚躁动的数据流。
藏在灌木丛里的两个野蛮人交换了个眼神,脚底板碾着地面,像猫科动物般无声滑行。那个年纪稍轻的忽然屈起膝盖,肌肉猛地收缩,如同拉满的弓弦,随即噌地弹起半寸,右手握着的木棒已举过头顶,手腕翻转间,木棒带着风声朝作家后脑劈去。
“作家!”沈涛的喊声像颗石子砸进寂静,恰在此时炸响。
举着木棒的手臂猛地顿住,两个野蛮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下一秒便像被烫到般缩回灌木丛,年轻些的甚至因为动作太急,后脑勺重重磕在树干上,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发出痛呼,只闷哼一声捂住了后脑。
沈涛原地转了个圈,目光在枝叶间扫来扫去,双手再次拢起:“作家——你在哪儿?”喊完侧耳听了片刻,只有风吹叶动的沙沙声。他咂了下嘴,转身大步走回门边,脚边的石子被踢得滚出老远,对着杜瑶抱怨道:“他还是不吭声,杜瑶,我得出去找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