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一听,当即便跳脚咒骂道:
“好个琏二!薛大爷当他是兄弟,他倒在背后撬起爷们的墙角来了!呸!不是人!等我回去,定要跟他争个高低!”
林思衡眉头又皱了皱,实在懒得听这些个争风吃醋的乱糟事,又喊了声:
“文龙,天色可不早了,我那头还有事,还不走?”
薛蟠扭头应了声,也只得不再与那老鸨纠缠,叫下人也牵了马来,跟着林思衡一道走:
“衡兄弟来的真巧,虽说我刚刚是让着他们,但也麻烦的紧,走走走,今儿我做东道,咱们再找个地儿,好好的喝两盅。
我知道有个地方,姐儿也不比这清风楼差多少,呸,什么破地方,爷以后再不来了...”
那老鸨伸长了脖子,朝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瞅了两眼,得意的哼了哼,也返身回了楼里。
清风楼顶层上,早有两人对坐在窗前,将底下的热闹瞧的分明:
“...这法子果真行的通?”
“殿下放心,小王与那贾政多有来往,其人言谈间对这位靖远伯十分推崇亲近,两家必牵连颇深,况且先前京中流言,那靖远伯与贾家那位姓王的二奶奶有些纠葛....
虽说未必可信,可既有此等流言,其中究竟如何,也说不准,先叫他欠下一桩人情,早晚叫此人入殿下掌中。
唉,只可惜这靖远伯年纪虽小,戒心却重,不然只需叫妙儿到他身边,也不必废这般周折...”
李隆端起酒杯,替水溶斟了一盏,邀饮道:
“多谢世兄为我谋划,若此事果真能成,来日定有报答。”
水溶赶忙将端起杯子,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
“殿下太过言重,为殿下效力,也是小王的本分。殿下且宽心,便是此计不成,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况且薛家历代皇商,家资豪富,若能得之,也算为殿下添一助力。”
李隆笑一笑,又摇头啧声道:
“金银之物,本王虽不能与大哥相比,倒也不缺花用,薛家家资虽丰,也无多大意思,只不过聊胜于无罢了。还是盼着世兄此番谋划能成才好。
本王实是景仰靖远伯这等英雄,只盼着能得他相助,将来共举盛世,年前柳芳复起,有忠顺王叔在其中奔走,如今与大哥走的倒近。
哼,那柳芳何许人也?败军之将,丧师辱国!苟且一条性命便罢了,竟然能重掌军权,真不知父皇究竟何意...
倒可惜那位妙儿姑娘,本王也曾见过,倒不负其名,实为妙人,可惜竟归了贾琏那等蠢物。”
水溶连忙惶恐道:
“这...小王竟不知殿下有意...死罪死罪!”
李隆摆手道:
“唉,这是做什么,本王也不过闲来无事,散散心,见过一回罢了,哪里就有什么别的意思,世兄何罪之有?不过是有些可惜,那妙儿若归的靖远伯,尚可称一句神仙眷侣,如今却...啧啧...”
水溶闻言松了口气,作势抬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堆笑道:
“这...为了殿下的大业,些许遗憾之处,也是难免的...只是如今虽诸事齐备,真要勾出这引子来,还得看朝堂上,尚不知钱尚书那边...”
话说道一半,包间的门被敲响,便听见老鸨在外头请安问候,水溶止了话头,见李景点头,便唤人进来。
鸨母推开房门,身后竟还跟着一人,却正是蒋玉涵。
蒋玉涵低头入内,不敢做别的言语,只纳头便拜:
“奴才参见虞王殿下,参见北静王爷。”
水溶哈哈笑着将他拉起,面上挂着和煦的笑意,对李隆介绍道:
“这位是蒋玉涵,在京中有一雅号,颇有声名,叫做琪官的,常在忠顺王爷府上行走,甚得恩宠,前些日子小王有幸得见,一见如故。”
李隆诧异的瞧了蒋玉涵一眼,也笑道:
“琪官之名,本王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既为王叔府上之人,如何竟在此处...”
蒋玉涵连忙道:
“北静王爷谬赞,殿下容禀,奴才虽为一优伶之人,得忠顺王爷恩宠,心中岂无公义,又实慕殿下和北静王爷之仪范,故虽鄙薄贱躯,也愿为殿下和北静王爷效力一二。
再则,忠顺王爷虽对奴才多加宠渥,奴才虽欲报答,无奈年岁渐长,根骨唱腔皆不似先前圆满,恐早晚惹忠顺王爷不喜,也欲自王府脱身......”
李隆方才了然,哈哈笑道:
“原来如此,这不过是件小事,回头我寻王叔说一声,要你过来,再让官府改了你的贱籍便是了。”
蒋玉涵当即便红了眼眶,又连连下拜磕头,口中称谢不止,见水溶摆手,方才告退出去。
李隆又瞧了他一眼,复对水溶问道:
“这琪官果真能信得过?”
水溶轻笑一声,为李景添酒:
“今日若非是他,咱们虽打听得那靖远伯出城,也难凑着巧的将那薛蟠引来。如今这事已了,往后也难有再用得着他的时候,信得过也好,信不过也无妨了,殿下大可不必将他挂在心上。”
李隆点了点头,又看了还立在一旁的清风楼鸨母,水溶也跟着看过去,和颜悦色道:
“你今儿做的不错,演的很好,本王回头赏你,先下去吧,妙儿那边,还得仔细盯着。”
那鸨母得了夸赞,面上也显出几分喜色来,赶紧应了两声,不敢搅扰两位贵人说话,也连忙退了出去。
李隆意味深长的看了这鸨母一眼,又转过头来,与水溶相视一笑,却也没了先前的谈兴,一同又饮了几杯,便也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