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苹果最后总结,“皇上,臣由此推论,兵部韩尚书长期借损耗之名行贪墨之实,而那些兵器全都被他用在了造反的假百姓身上。”
季星海适时开口,“皇上,臣已经带人仔细查验过,跟石修贤对抗的假百姓以及自称孔家佃户之人所用的兵器均是往年兵器库出品,而且都是精品,真正的残次品其实在我们这些边防军手里。”
跪在地上的韩尚书不甘心的看向在场众人,他手指颤抖的挨个指过去,嘴唇张合了好几次,好像要为自己辩解,但最后还是认命般垂下了头。
赵凛蹙眉,“也就是说,孔家出人,韩家出兵器,一起策划了这次谋反,那假百姓又是哪来的?”
孔尚书起身,行礼,“皇上,这便是今日终审的目的,臣怀疑承恩伯和韩尚书背后还有人,毕竟先不谈臣大哥是否有这个头脑,乱民造反时,大哥还被关在天牢中,实在抽不开身去现场调度。”
地上的承恩伯咬牙切齿,这是在骂他没脑子吗?
赵凛瞟了一眼承恩伯,很是赞同的点头,“孔爱卿说得有理,那审问过还活着的乱民没有?”
石修贤出列道:“回皇上,战胜后准备擒拿时,藏在乱民中的几个指挥当场自尽,其余人等一一审问过,但都只知指挥,不知主人。”
赵凛将奶茶放下,正襟危坐后环视下方,目光最终落在林太傅身上,“做得倒是真干净。”
林太傅微微颔首,似是承认又似是挑衅。
赵凛一股怒火涌上来,真想不顾一切把这糟老头子当堂砍了。
只是对付林家还真不能这样。
他没好气的瞪了林太傅一眼,转头道:“这不还有好几个,继续审。”
“是。”
*
遥远的北疆边境,三军包围的军帐里,同样争得面红耳赤。
蒋华玲不服道:“凭什么我们兰家分得最少,再说了,这是狼奴的地界,霍青你凭什么割那么大片地方?”
霍青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抬眸觑了蒋华玲一眼。
“蒋小姐也是成长了,忘了当年在榆城时日夜担心狼奴人打进来的日子了。”
蒋华玲一肚子话全被憋了回去。
这人是在骂她吧?
她颇有些赌气道:“此一时彼一时。”
霍青拍手,“很好,如果这当真是蒋小姐心中所想,那霍某也只能自叹不如了。”
他随手拉过摆在桌面上的疆域图道:“蒋小姐,还想要哪里?不若把榆城也划给你如何?毕竟那里可是蒋家世代驻守的地方。远在京城的蒋侍郎若是知道女儿如此争气,想必会很欣慰。”
蒋华玲火气越憋越大,最后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姓霍的,你少在这阴阳怪气,大盛养我十七年,我没这么忘恩负义,只要我蒋华玲活着一天,兰氏就永不会踏足大盛,但是该给我们的一分也不能少。”
霍青勾着笑意,随手拿起一只炭笔,在原大盛边界以北的松明河上画了一条线。
“松明河以南归大盛,其余的你们两位随意。”
这下连挛鞮稽粥都不乐意了,“霍相,松明河以南的领土可是占了将近四分之一个狼奴国,而且还是唯二的养马宝地之一,你的胃口会不会太大了。”
他重新拿起炭笔,在松明河往南数百里的一片山丘处画了一道。
“孤只能接受从这里开始归你。”
霍青不动声色,“松明河以南自大盛立国时便归属大盛,中间确实被赵家的不肖子孙输走过,但不代表永远会属于你们。”
他手指点着疆域图,“挛鞮阿提拉毕竟没死,宿山以东还是他的地界,他有兵有马,现在还有赵熙支援,想要反攻应该也不难。”
霍青的目光凝在那小小的宿山之上。
“除了大盛,你们谁能挡得住挛鞮阿提拉的不断反攻?”
这...?
挛鞮稽粥和蒋华玲互相看看,他们还真没把握。
一次两次也许没问题。
但以挛鞮阿提拉的疯劲,一旦缓过来那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挛鞮稽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霍青的炭笔点在宿山的位置,“若是松明河以南归大盛,那等于大盛将宿山以东半包围起来,彻底隔绝了挛鞮阿提拉直接攻击你们的可能。”
他抬眸看向挛鞮稽粥,“想来只要我霍青不死,他就越不过大盛去,以领土换安全,你们不亏。”
挛鞮稽粥拳头都攥紧了。
理是这个理,但听着怎么这么憋屈。
况且松明河以南可不是一片小地方。
气氛一时间沉闷起来。
蒋华玲道:“我要给母亲去信。”
霍青起身,“那不如今天就先到这里,本相时间有的是,你们慢慢考虑。”
蒋华玲又龇牙,“什么意思,就是不按你的来,我们还走不了了?”
霍青眸光冷冽,“蒋小姐理解的很对。”
*
但此时京城朝堂上的大臣们却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因为终于到了他们不请假不迟到甚至特意早起都要来上朝的终极动力。
他们皇上被绿了,还给人家养了个十岁的男娃!
毕竟战场上,赵玉宁搞得那一出实在是瞒都瞒不过去,在场的大臣基本上都知道了。
两天的时间,足够传遍京城了。
赵凛郁闷的看着底下一个个星星眼的大臣,恨不得先把他们的狗眼戳瞎了。
台下的孔尚书此刻也有点不那么自信了。
“戚鸿羽,梅妃,你们两个的事最好从头交代。”
众臣们内心高呼:老孔,干得好,八卦就是得从头听,今后老子再也不骂你竹板脸了。
梅妃脸色涨红,明显不愿意多言。
戚鸿羽心疼道:“我来说便是,不要逼她。”
赵凛撇嘴,好好好,秀恩爱秀到苦主头上了,有个性。
底下的百官们那叫一个百爪挠心,别废话了,快开始吧。
戚鸿羽缓缓开口,“罪臣还是羽林卫时,宫中值夜,对梅妃娘娘一见钟情。之后利用职务便利,经常出现在她身边,这才引诱她犯下大错。”
众臣:啊,这?就这么简单?
孔令石并不好糊弄,“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什么场景,如何勾引的她,她又是如何钟情与你,什么时候苟合,在什么地方,多少次?又是什么时候确定怀有身孕,如何欺瞒的皇上?这些,全部都要仔仔细细的说来,一个字都不准漏下。”
戚鸿羽面色难看,“孔令石,你欺人太甚。”
孔令石冷笑,“在皇上面前,我已经给你留了脸了,否则即便大刑伺候着,也要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若有一字对不上,那就重来,再重来。”
看过刑侦剧的赵凛知道这是一种刑讯手段,所以并未出声打扰,全权交给孔令石发挥。
见戚鸿羽还不打算配合。
孔令石又道:“戚将军可以不说,那本官就先审问梅妃娘娘,实在不行还有林太傅,毕竟他是梅妃娘娘的生父,说不定也知道些内情呢。”
“如果还不行,那就只能遍邀林氏全族入刑部大牢游览几日了。”
赵凛微笑,因为林太傅那张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看来这里面才是突破口啊。
见此,戚鸿羽这才深吸几口气,重新开始讲述。
十年前,他还是羽林卫的副统领,那天夜里也不过是例行巡查。
可偏偏就听到了林美人所住的偏殿传出压抑的哭声。
但这毕竟是后宫,万一是皇上在和后妃那什么,他没头没脑的闯进去也不好。
可就停下犹豫的这么一会,戚鸿羽清晰听到殿内的林美人在哭叫着喊救命。
虽然只有一声,但却清晰而凄厉。
这绝对不是在跟皇上办事吧。
戚鸿羽当机立断,轻松越进院里,推开门便孤身闯了进去。
美人住的偏殿都极小,进门后便一览无余。
可戚鸿羽万万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光溜溜的男人正压在林美人身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再三确认不是皇上后,戚鸿羽飞身上前,鹰爪般的手抓住那人的后颈便扔了出去。
床上的林美人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在确定自己得救后,当即道:“别让他跑了。”
戚鸿羽转身,果然见那男人都顾不上穿衣服就要往门口去。
戚鸿羽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空手转了几下,将衣服拧成麻花,上前将人拖回来捆了个结结实实。
顺手给他披了块布。
原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可没想到看着柔弱的林美人,居然在他放松时,直接冲上来,一刀捅进了那男人的胸口。
狂徒当场毙命。
戚鸿羽顿觉麻烦,这如何跟刑部交代。
可脸上溅血的美人却抬眸凝视着他,“处理掉他的尸首,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戚鸿羽越发烦躁,案子不是这么办的。
可林美人一阵哭诉,说一旦此事上报刑部,那她的名声就完了,一个不贞洁的后宫美人,只有死路一条。
戚鸿羽被她哭得心慌,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之后,林美人又求着戚鸿羽多来她这里巡视,她害怕再遭遇这种事,再之后一来二往的,两人便互生情愫,之后不小心做错事,林美人有了身孕。
两人只能一错再错,无法回头。
这故事,初听不过平常,但细听却满是疑点。
什么样的人敢夜半入宫,强暴后妃?
梅妃娘娘暴起杀人,究竟是为了封口还是隐瞒?
孔令石蹙眉,“看来戚将军还是不老实,那只能先审问梅妃娘娘了。”
“梅妃娘娘,那个意图强暴您的男子究竟是谁?”
梅妃一脸惊恐,脸色煞白。
戚鸿羽当即插嘴道:“我事后自然是查明了,不过是一个巡防的羽林卫,见过梅妃娘娘真容后,便生了色心。”
孔令石:“哦,那他姓甚名谁,哪一年入伍,又编在谁的小队里,负责他的巡卫队长是谁?”
“戚将军,羽林卫个个都要登记造册,无论是哪一年的,都能查得到。”
戚鸿羽终于无话可说,眸光充血,恨恨的盯着孔令石。
他那个时候还不懂官场上的脏事,若是现在,他定会在军营里找个替死鬼,将这事完全圆过去。
“不过一个恶人而已,他害本宫,本宫自然要杀他,孔大人审问造反事宜,却如此纠缠细枝末节,难道宫闱秘事比造反更重要吗?”
刚刚还一脸惨淡的梅妃突然开口,而且张嘴便是诛心之词。
可孔令石却与赵凛隔空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啊,这事上还真有大文章,竟然不惜拿造反出来掩饰。
而一旁的季星榕却隐隐有了猜测。
既然当初皇上不举,会导致赵玉宁和王朔觊觎他们后妃的肚子,那林家就不会觊觎吗?
她犹豫的看着龙椅上的赵凛,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此事一旦揭开,牵扯的可是龙裔血统,殿上这些老古板光口水也能淹死她们和孩子,然后还会逼着皇上继续生孩子。
大概,皇上也是不想的。
想清楚之后,季星榕便决定换个说法提醒皇上。
她出列,“皇上,与其纠结那男子是谁,不如考虑一下,若此事没有被揭露,那受益者会是谁?”
殿上众人都是人精,经季星榕这一提醒,便齐刷刷看向林太傅。
这还用问。
若没有此事,那以大皇子的地位和先前监国的声望,绝对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最好是皇上再出个意外,大皇子早早登基。
那手握大皇子的林家不就成了大盛的实际掌权人。
不会吧,难道还有人会为了早日得皇嗣,派人去强暴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那也不对啊,以林家的家世和梅妃的美貌,承宠受孕那都是早晚的事,何至于如此急迫?
到这里,众臣便不敢想了。
因为无论是哪个答案,都挺惊悚的。
赵凛淡声道:“林太傅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林太傅跪地,“梅妃娘娘大逆不道,勾结戚将军做下如此丑事,老臣已决议将她和林念骐一起逐出族谱,但老臣与林家与他们绝不牵扯。”
赵凛真是懒得再与他做戏,“林太傅您年纪大了,应是忘了大盛律法,你女儿秽乱后宫在前,谋反在后,你的私生子同样参与谋反,按照律法,林家应当诛九族呢,两次!”
他抢在林太傅开口前,“你家不会也有丹书铁券吧,可谋反大罪,丹书铁券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