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门口,林知梅隔着围栏,给孔令石递上一盅酒。
“孔大人,放松些。”
她美目流转,落在孔令石手上的烙铁上,“都不烫了,扔了吧,怪吓人的。”
孔令石这才惊觉失态,手一松,烙铁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音。
孔令石仿若魂魄重新归位般,满脸歉意道:“梅妃娘娘,下官并非有心对您不敬。”
梅妃摇摇头,重新将手里的酒盅递过去,“喝一口压压惊吧,我们慢慢聊。”
孔令石谢过后,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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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内,赵玉宁坐姿还很僵硬。
季星榕那支箭是实打实的射进了她的后背,若不是金丝软甲护着,她就不止重伤这么简单了。
现在长途跋涉的事做不了,只能暂时留在京城,跟太子哥哥打呼应。
她有些不耐烦的又重复道:“林太傅,还没有想好?”
房间里烛火点的少,林太傅的半张脸仍旧隐没在黑暗里。
“合作没有问题,但你们要的太多了。”
赵玉宁笑得冰冷,“林太傅,您搞清楚,现在是你需要我们,不是我们需要你。”
她点了点桌案,“大概不出半个月,各地方世家的补税就要送到京城了,到时候你们林家也就到头了。”
她起身,走到林太傅的案前,双手撑住桌面,“你在朝堂上放大话当然没问题,但是真要带着这群享乐惯了的蠹虫跟你造反,你觉得可能吗?”
林太傅面色难看,“就算不是全部,也至少会有一半,那足够搅得大盛不得安宁了。”
赵玉宁毫不相让,“所以这就是你仅剩的价值了,要么带着你的全副身家投靠我们,要么等着被赵凛和霍青吃干抹净,再把全族的命搭上。”
赵玉宁转身坐回自己位置,端起茶杯细品,“我很忙的,林太傅你如果想的太久,我可就没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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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里,林知梅和孔令石也已经聊了许久。
林知梅神态从容,“我因为是女子自小不得父亲看重,了解到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父亲每次祭祖期间,言谈间对孔家都会夹杂着怒火,你如果真的想要了解真相,找林念安恐怕没用。”
孔令石疑惑,“为何?他不是林家未来家主的唯一人选吗?”
林知梅笑得轻蔑,“因为他蠢,而且父亲比我更清楚他的蠢。”
孔令石:“所以,我应该找谁?”
林知梅身体前倾,嘴角的笑讽刺又神秘,“林念骐的生母,那个天生聋哑的,被父亲养在偏僻庄子上的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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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凛抵达御书房的时候,第一个来见他的居然是沈韫。
“皇上,臣已经根据您给的书籍和诸位同僚们一起拟好了科举考试的题目,还请陛下过目。”
李传信接过来,恭敬地呈上。
赵凛一一扫过。
其实他对自己的才学很清楚,虽然是学历史出身,自穿越过来之后,也认真的读过几年书,但想要跟沈韫这种底蕴丰厚,才学极高的古代大学士们相比不知道差了多少个台阶。
所以他的关注点不是在内容的把控上,而是在新的形式上。
没错,赵凛其实总结了古代科举和现代高考的双重经验,跟沈韫他们认真探讨过,真正适合未来大盛的人才选拔机制。
赵凛的要求很简单,文学、政治、科研、艺术等等都要全方位发展。
既然已经废了这么大力气改变历史,那就改的彻底一点。
提前一千多年,为未来的华夏打好基础。
沈韫是那种只要接触到新知识就兴奋的眼睛发亮的人,所以在收到赵凛给的高考以及考公资料后便迫不及待的埋头进去。
赵凛及时阻止,“沈韫,要学会利用团队的力量,不是朕不信任你,而是你找任何一个当世大儒过来,这些东西都不可能短时间内研究明白的。”
沈韫眼神就没有从资料上离开过,只记得点头了。
赵凛又嘱咐道:“这里面很多东西是现在的我们还消化不了的,一切都要循序渐进的来,这里面配套了适合你们的详细讲解,出题的时候悠着点,别搞得太难了。”
“是,是,皇上尽管放心。”
“您不是还有别的事吗?快去忙吧。”
之后赵凛就被自己的亲亲宠臣请了出去。
赵凛愤怒,水还没吃完呢,就忘挖井人啊,哼!
不过此时,赵凛那点子怨气已经烟消云散了,因为沈韫出的考题真的是太棒了。
基础的算术知识以及简单的物理和化学知识作为统一的‘格物’科;而农桑、手工艺、工程等方面的知识则作为‘匠艺’科;乐律、词曲、舞蹈、乐器、绘画、雕塑等等则汇聚为‘艺文’科;余下则是历史、文学、政治融合的‘策论’科;以及兵法、武器制造等融合的武举考试。
非常全面,且难度适中,足够他们一次选拔出未来数十年的第一批人才。
赵凛赞赏,“沈韫,不愧是当朝一品大学士,做的极好。”
沈韫谦虚,“都是大家的功劳,臣一个人哪里做得过来,况且杨枞大人还身兼两职,忙得也是不可开交。”
赵凛含笑一一应下,“你说得对,那就一起赏,不过你毕竟是主力,朕给你个权利,想要什么,尽管说?”
沈韫原本想跟往常一样推辞掉,但听到皇上最后一句后,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皇上,臣知道科考报名已经结束了,但还是想给沈晏求一个名额。”
赵凛一笑,“这有何难,况且他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正经事做,朕最近看他老是在宫里晃悠,很是发愁的模样,大概也是在焦虑自己的前途吧。”
沈韫叹口气,他哪里是愁前途,他是愁怎么引起您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