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凛的御书房今天注定是个热闹的地方，沈韫这边还没来得及走呢，熬了一夜的孔令石便在外求见。
李传信将人请进来的时候，赵凛只看到他足以和熊猫相媲美的黑眼圈。
但是注意到他沉重的脸色后，赵凛当即收回了嘴边调侃的话，有些担忧的问道：“孔大人这是怎么了？”
孔令石的脚步很沉重，但是膝盖却直挺挺跪下。
‘嘭’一声，一旁的沈韫都替他疼。
赵凛站起来，“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咱们君臣之间还用如此见外吗？”
孔令石紧盯着赵凛，“皇上，您曾经答应过臣，可以不计手段的查出林家隐瞒的秘密，以及让臣手刃仇人，现在可还当真？”
赵凛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办不到的事，也不是他兜不住的底。
“当然，朕是皇帝，一言九鼎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孔令石面上闪过惊讶，“可现在还是世家补税的关键时期，如果臣私自动了林家，可能会扰乱皇上的计划。”
赵凛摇摇头，“孔大人，你操心的事还真多，那朕可以勉强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孔令石和沈韫的好奇心一下被调了起来。
赵凛微微低头，手放在嘴边假装小声道：“孔大人，你呀，最好把那些小世家全都惹毛了起来造反，这样朕就能平叛抄家了，你们都不知道朕现在多么的兵强马壮。”
孔令石和沈韫互相看一眼，终于明白什么叫无语。
沈韫想了又想，终于鼓起勇气道：“皇上，我们，也是世家，最后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
赵凛一笑，“谁让你们两家出了这么优秀二位，但是沈韫还是要警告一下你家老爷子，别没事把一家人往沟里带。”
沈韫当即点头应下。
但其实真正的原因，赵凛并没有说，因为人类社会中，阶级是没有办法完全消除的。
没有了世家，今后也会崛起别的什么。
当权者除了一茬一茬的割，其实目前并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
而他能做的，只是提前数百年尽量消除世袭。
他内心微微叹息一声，看向孔令石，“所以你来找朕，希望朕给你什么支持？”
孔令石：“皇上，臣需要人手。”
“没问题，让蓝泽给你调人。”
孔令石摇头，“皇上，羽林卫不行，臣需要的是暗卫或者杀手级别的。”
赵凛深深看他一眼，“朕给你写封手谕，你拿着它去找陈小满。”
接着赵凛执笔快速落下，然后将手谕递给孔令石，“记住，朕现在不问你什么，但朕等你的结果。”
孔令石重重叩首，“多谢皇上！”
等孔令石离开后，还留在原地的沈韫却无力的看了赵凛一眼，深深叹气。
赵凛纳闷，“你又怎么了？”
这一个个的，都得他这个皇帝提供情绪价值是吧。
沈韫声音闷闷的，“皇上，您这几次连番出击，朝堂上已经少了很多人了，韩家负责的兵部和林家掌控的吏部、礼部、工部、京兆尹等等部门基本上都空缺了一大半，剩下还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官，大家都快忙死了。”
“您要是再让孔大人把地方上挑起来，咱们就真没人了。”
赵凛一拍额头，“这还真是个麻烦，所以科举还是快点开始吧，人手问题朕和霍青再想想办法。”
沈韫应下，“皇上，科考考场已经通过验收，报考的考生们基本抵达京城，考题您过目没问题后，臣觉得半月后便是科考的好日子。”
赵凛大约一算，半月后恰好是五月初。
嗯，是个好时候，天气正好，比后世高考时间要舒服得多。
“行，去办吧，朕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沈韫离开后，赵凛坐回原处，头疼无比。
现在这个阶段其实找人手也很麻烦，大考在即，之后学子入官场那是经过真金火炼的，大家都服气。
但若是偏偏在他们之前先塞进一批官吏，那等科举之后，这群人该怎么算呢？
算正式官员？
对新科进士们不公平。
被替换下来？
不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那他这个皇帝也太不要脸了。
一旁的李传信见此提了提气，有点紧张的开口道：“皇上，其实奴才有个主意。”
赵凛侧眸看他，“你知道朕在想什么？”
李传信讨好一笑，“皇上，奴才毕竟跟在您身边久了，多少还是能猜到一点点。”
赵凛好笑的看他，“那说来听听。”
李传信弯着腰给赵凛倒茶，“皇上，您是不是忘了，真正的人才都在您的后宫里啊。”
赵凛瞬间坐直了身子，他想起来了，那些给他送养生茶的美人们啊。
李传信又道：“而且皇上您想啊，她们不过是一群嫁了人的女人嘛，您现在用她们撑过去，等到科举之后再把她们收回后宫，既不挡学子们的路，也不用应付老臣们的弹劾，说不定还能获得百姓们夸赞呢。”
赵凛抬手一个爆炒栗子砸在他脑门上。
“李传信，你真是白跟朕这么久了，你说这番话，对不得后妃们给你塞得那些金银珠宝吗？”
李传信嘭一声跪下。
“皇上，奴才不敢。”
赵凛白他一眼，“李传信，朕已经不是手里无权无势的皇帝了，你是朕的贴身大总管，你觉得平常会没人盯着你吗？”
李传信吓得面色发白，“皇上，奴才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赵凛冷哼一声，“如果你做了，现在还能好好在这跪着吗？”
李传信重重叩首，“陛下别生气，奴才这就老实交代。”
赵凛摆手，“不用了，不过是后妃们为了见朕给你塞了点好处而已，是朕太忙忘了她们的事，你能提醒朕不是坏事。”
李传信纳闷，小声嘟囔道：“那皇上怎么还生奴才的气？”
赵凛认真道：“如果你是朕后宫的美人，朕利用你报国心切，用完你，再把你丢回后宫守活寡，你是什么心情？”
李传信面色发白，大概是从来没从这个角度上想过问题，沉默了许久后，愧疚到面热脸红，“皇上，是奴才愚钝。”
赵凛沉思了半响，“算了，想改是需要时间的，朕现在就拟圣旨，你亲自去后宫宣旨，当是给她们赔罪了。”
“是，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