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花园这两个字,元妃如临大敌,心慌得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没有,不可能,安妃妹妹不要胡说!”她忙正色道。
“那……是不是哪一回宫宴上姐姐穿戴过,后来掉在了殿室外?让奴婢们去找找就行了,阖宫虽大,但咱们能用的人多,只要用心,难道还找不出一支珠钗么?”安妃笑道,“若真找不到,那妹妹替你在陛下跟前求个情,陛下就别怪姐姐了,姐姐伴驾多年,又生有皇子成年,难道还抵不过区区一支珠钗么?”
安妃伶牙俐齿。
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元妃。
可不知为何,元妃却越听越烦躁,心中暗藏的那股憋闷夹杂着怒火,几乎要决堤。
她死死咬着舌尖,用疼痛迫使自己清醒。
“弄丢了珠钗是臣妾的错,臣妾已经在宫中命人四处搜查了……”元妃忙道,“还请陛下宽限几日。”
皇帝不言语。
无声片刻,他突然对着门口处甩了两下手中的佛珠。
祝公公躬身退下,不一会儿便领着掖庭的人过来回话。
这掖庭总管被差遣得来回跑,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也就这么一会子,掖庭下手更重了,那赵嬷嬷倒是个硬骨头,除了说出珠钗下落一事,其余的一个字不肯再吐。
掖庭总管到了跟前,张口就来:“回陛下,彩华宫中众人已悉数招供,伺候在元妃娘娘近侧的赵嬷嬷认了,说是九凤珠钗是她不小心弄丢的,与元妃娘娘无关。”
紫云殿内轻松和气的气氛荡然无存。
安妃像是被吓到一样,赶忙躲到了一旁。
“在哪儿弄丢的?”
“说是在玉羽池附近弄丢的,而且已经过去了数年。”
“既然当时弄丢,为何不报给元妃知晓?”
“赵嬷嬷说了,她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具体已经不知遗落在何处,她后来也回去寻找过,但寻找无果;她仗着是元妃娘娘的奶母,备受信赖恩宠,便瞒下不提了。”
皇帝嗤笑两声,看向元妃:“此事你知晓?”
元妃咬着牙,勉强回话:“臣妾竟是个傻子,一无所知。”
“这就是元妃姐姐你的不是了,陛下送我的东西,我都小心珍藏,一件都不会错的,怎能出这样大的纰漏,那可是陛下送的贺礼呀。”
安妃刚说完,忙又一脸懊恼,“陛下恕罪,臣妾失言。”
“你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但有些人就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也没办法。”皇帝半点不生气。
元妃脸色煞白。
“回陛下。”掖庭又来了个小太监回话,“方才在赵嬷嬷的住所里发现了几样物件,奴才们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陛下明示。”
“呈上来。”
不一会儿,一只方案托着几样旧物送到了皇帝跟前。
一看那两样东西,元妃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安妃扫了一眼,殷红的嘴角欲笑不笑,很快又压了下去。
“这是……”皇帝惊愕,忍不住一件件拿起翻看,似乎想最终确定这些物件的归属。
祝公公也在一旁,看得格外清楚:“老奴眼拙,这可是徐妃娘娘当年佩戴的金玉花钿,还有那一对金丝彩绣的葫芦耳坠不也是徐妃娘娘的么?这手艺当年可是御贡的,那小国后来覆灭,便再也没有了。”
皇帝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
元妃藏在袖中的双手已经抖个不停。
她万万没想到,赵嬷嬷竟然还私藏了这些!
这可都是徐妃贴身的物件呀!
当初,皇帝怕触景生情,几乎将与徐妃有关的一切旧物都随葬,只留下了几件伴在身边,以作相思慰藉。
但有关徐妃的东西,皇帝一眼就能认出。
“那老东西怎么说的?依然说与元妃无关?”皇帝淡淡问。
“是。”
“那就继续用刑吧,朕知晓这赵嬷嬷在宫外还有一双儿女,已经各自成家,朕本不愿让这点小事祸及家人,但她若依旧嘴硬,那也不得不办了。”
“奴才领旨。”
元妃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的。
她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一切发生得都太快太快了。
她根本找不出应对的法子。
“元妃姐姐。”脑海里依稀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却见一张浅笑嫣然的脸愈发靠近。
只见那张脸满是笑意,张了张口,唇红齿白地说了句,“元妃姐姐,我死得好惨呐……”
“啊!!!”元妃紧绷的情绪彻底崩溃。
她尖叫着跌坐在地上,几乎站不起来,“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
安妃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退后:“我只是想安慰元妃姐姐两句,这、这是怎么了?”
皇帝冷眼看着这一切。
看着元妃发髻凌乱,惊慌失措,又泪流满面。
“将元妃送去冷宫安置,由朕身边的侍卫亲自把守,朕要即刻审出个答案。”
元妃从彩华宫被打入冷宫。
魏长山听到下人的传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入冷宫?父皇怎会突然发难?母后又没有做错什么!”
他立马更衣入宫,想去找皇帝求情。
进了宫门,他就被直接拿下,一样幽闭在距离冷宫最近的德安宫中。
暮色如烟霞,绚烂一片。
江舟匆匆归来,告知盛娇这个大消息。
见她半点不意外,他明白了什么:“安妃是你安排过去的?”
“安妃是个聪明人,无需安排,我只是提前将一样能致人入幻的香粉交给她罢了。”盛娇靠在窗前,静静欣赏着晚霞满天。
“万一要是让陛下察觉到……”江舟不免担心。
“放心吧,安妃与良妃、还有贵妃娘娘日日给陛下送的香茶、甜汤、糕饼里都有相应的解药,单独吃只会强身健体,就算陛下查,我也是清清白白的。”
她弯唇笑道,“冷宫里的滋味一定不好受,不过没关系,太子已经去陪她了,德安宫与冷宫那样近,他们母子俩也好作伴。”
“陛下正愁不能大张旗鼓地拿下太子,太子自己送上门,真是有去无回。”
江舟摇着头,总算安心了。
盛娇回眸:“大厦将倾,咱们该好好送一送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