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渗入兄弟二人的四肢百骸。
就在正潜几乎要将整个坑底翻过来,双目赤红,濒临失控边缘时,正阳的神识微微一动。
“师弟,那里!”正阳立刻传音,同时身影一闪,也来到坑底,指向一处。
正潜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过去,双手更快地挖掘。很快,一块约莫人头大小,通体浑圆,表面布满天然纹路的顽石,出现在两人眼前。
顽石触手滚烫,其温度之高,连正潜的手掌都感到一阵灼痛,仿佛握着一小块沉眠的日头核心。然而其内部却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就像一块在天地熔炉中煅烧了万载的普通石头。
“这是……大红的……”正潜的声音哽咽了,他捧着滚烫的顽石,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滴落在石头上,瞬间被蒸发成缕缕白汽。他感受不到任何熟悉的气息,只有死寂的高温。
正阳眉头紧锁,心中同样充满了不解与悲伤。他小心翼翼地以元炁托起这块顽石,悬浮在掌心,仔细探查。元炁触及石头表面,那混沌纹路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难道……这就是大红留下的……最后痕迹?”正阳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从那暗红色顽石内部传出。
兄弟二人同时一震,只见浑圆的石头逐渐浮空,天地灵气再次暴躁起来,一道细密的裂纹悄然浮现,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覆盖了整个石体。暗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出,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热!
“轰”的一声巨响,暗红外壳彻底炸裂,一只姿态优雅、神韵截然不同的巨鸟虚影,沐浴在火焰之中,冲天而起!
巨鸟通体流转七彩光晕,每一根翎羽都流光溢彩,道韵天成。双翼展开,遮天蔽日,边缘闪烁着锐利的金芒。长长的尾羽摇曳舞动,在雷火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虽说体型依旧是鸾鸟,但其血脉中散发出的那股淡淡却真实不虚的洪荒气韵,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无限接近于那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凤凰!
浴火重生!涅盘成功!
七彩鸾鸟虚影雷火中优雅地盘旋飞舞,尽情舒展着更加强大的身躯,张开鸟喙,如同长鲸吸水般,贪婪地吞噬吸收着周围尚未散去的雷火能量。天空之中,尚未消散的劫云彻底消散,道道蕴含精纯生机的七彩灵光,如甘霖从天而降,精准地洒落在七彩鸾鸟虚影之上,融入其体内,稳固着它刚刚蜕变成功的境界与形态。
虚影渐渐由凝实转为虚幻,夺目的七彩光华也向内收敛。当最后一丝光芒没入其核心,半空中那神骏的巨鸟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两人目光投向坑底,那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五六岁的人类女婴,蜷缩着身子,仿佛仍在沉睡。她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隐隐有五彩流光在皮下流转,一头柔软的胎发却是鲜艳的赤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小小的五官精致得如同玉琢,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大红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韵。她身上不着寸缕,但周身自然萦绕着一层淡淡的七彩光晕,如同最轻盈的纱绸,遮掩着关键部位。
她悬浮在半空,小小的身体散发着强大的妖元波动,虽然略显虚浮,却与之前那死寂的顽石判若云泥!
浴火重生,涅盘化形!
“大……红?”正潜彻底呆住了,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表情却已从极悲转为极喜,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无法反应。
似乎是听到了呼唤,那小小的女婴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如同最纯净五彩宝石般的眸子,带着初生婴儿的懵懂与茫然,眨了眨,看向了眼前两个身影。
她似乎有些不适应,小手无意识地一挥,身上那层七彩光晕瞬间凝聚,化作一件流光溢彩的七彩小纱裙,覆盖在她身上。
“……”她张了张小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带着奶气的咿呀声。
正潜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喜悦中回过神来,他猛地凑上前,几乎把脸贴到小女婴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强忍着,最终化为一声带着如释重负的调笑:
“噗……哈哈哈哈!疯婆娘!你……你怎么变成这么个小不点了?!哈哈哈哈!笑死小爷了!刚才差点被你吓死,结果你就给我看这个?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屁孩?”
小女婴,也就是重生化形的大红,闻言,那双五彩眸子瞬间瞪圆了,虽然身体虚弱,但一点就炸的脾气丝毫未变。她扬起小脸,用尽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对着正潜发出清脆却奶凶奶凶的反击:
“呸!臭……臭小子!你……你才小屁孩!老子……老子这是返璞归真!懂不懂!等……等老子恢复,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那对破角……掰下来当痒痒挠!”她说话还带着点磕巴,但气势十足,小手还努力地比划着掰角的动作。
正阳看着这对活宝,在刚刚经历完生死考验的劫灰坑底,又开始旁若无人地斗起嘴来,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彻底松开,涌起一股哭笑不得的暖意。他连忙从扳指中取出几瓶适合妖族疗伤固元的灵丹,小心地递过去,温声道:“大红,别理他,你刚化形,本源未固,快些调息。”
大红哼了一声,接过丹药,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继续对着正潜开火:“都怪你!臭泥鳅!肯定是你刚才在旁边鬼哭狼嚎,念叨些不吉利的话,干扰了老子的心神,害得老子差点没撑过来!还害得老子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她努力挥舞着小拳头,想要表达自己的愤怒,可惜胳膊太短,加上盘坐的姿势,小拳头只能在空中无力地划拉,连正潜的衣角都碰不到。
就在大红气鼓鼓地准备继续用言语“攻击”正潜,正潜也摩拳擦掌准备继续“逗弄”这个小豆丁之时,正阳的脸色猛地一变,霍然抬头望向天空!
不仅仅是正阳,正潜和大红也感应到了异常。
“嗡……”
一种低沉压抑,仿若源自世界根基,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