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树伸展枝芽,人们顺着不同的境遇与方向前进,直至走到枝头,或是沐浴树冠顶端的暖阳,或是沉陷于无法突破的阴霾。
“利维坦.....”
晦涩拗口的语言呢喃不断,黄金瞳内溢满泪光,女孩抬头望着白茫茫的远端怔怔出神,穿着北极熊袄的娇小身躯,正被悲哀的风雪环绕,天光映照着她模糊的背影,说不出的孤独与悲伤。
“帕西,她怎么了?”
全副武装的恺撒踏上甲板,一眼就看见前方被风雪环绕的女孩,他黄金瞳内满是凝重之色,镰鼬不断传回耳内的风雪回响,此时就像是一首古老哀伤的葬歌,充斥着欲碎的伤感。
“她的情绪波动太剧烈了。”
他们从科考站幸运的活了下来,冰棺里的女孩并未展现出任何攻击性,祂在击碎冰棺之后,毫无感情波动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两个闯入沉睡之地的陌生人。
女孩苏醒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恺撒秉着来科考站的初衷,直接把“钥匙”带回破冰船,当作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照顾着,以他的性格,很难对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女孩痛下杀手,即便真的只是看起来的表面。
三人登船期间没有任何交流,女孩只是默默地跟着他们,也不在意上了什么样的船,面对藤原信之介惊喜的目光更是视若无睹,她就像是个失去灵魂的人偶,但无意间亮起的黄金瞳,又证明她是个恐怖的家伙。
“少爷,您来了。”
“数分钟前,她独自从舱室跑上甲板,站在风雪里看了很久的风景,我们也不清楚她的意图。”
帕西额发间露出的黄金瞳亮得骇人,手掌悄然覆上腰间的奥古斯都,身份不明的定时炸弹,换做谁都会提起十万分的警惕,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恺撒,直至死亡为止。
冰海上就没有简单货色,强悍过头的龙族亚种族群,科考站里长眠苏醒的龙类女孩,还有远方数个势力交织的探索目标,他们的力量太薄弱了。
“她在说什么?好像不是我们熟知的语种。”
恺撒皱眉看向风雪环绕的女孩,在场之人也只有他能依靠言灵捕捉到内部的声音,那些风雪就像是隔绝整个世界的领域,为它们的主人创造一处独处的环境。
“您的镰鼬捕捉到了什么?如果有具体的音节,我们可以让人进行分析。”
破冰船上的人员和设备并不局限于战斗,加图索家族有着领先于卡塞尔学院本部的科技水准,船上的科研专员能力上佳,甚至有能力解析部分龙文。
“哥哥.....”
正在此刻,女孩滚烫泪水凝成冰晶粉碎,眼底逐渐浮现出君临天下的残酷与威严,不敢靠近祂的风雪,开始围绕着破冰船盘旋,形成愈演愈烈的冰风暴,却又不伤船体分毫。
祂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醒来,遥远的时代,大海就是祂们的领土,王座上的君主,统御着整个海洋,如今有恐怖的家伙闯进来了,王战的硝烟在整个冰海弥漫扩散。
“全是很简短的音节,像是名字...,让他们尽快,我们需要搞清楚她是什么情况。”
恺撒模仿着镰鼬带回的音节,晦涩陌生的语调复现,被冰风暴环绕的破冰船已经停止航行,他们从科考站带回来的“永生怪物”,似乎出现了不得了的异常。
“录音已经传输给内舱的科研专员,请稍等。”
帕西举起通讯设备录音,即时传输给内部的研究专员,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对方就能传回分析结果,他们也能理解女孩到底在干什么。
“恺撒少爷,帕西先生,钥匙尘封的记忆苏醒,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藤原信之介,你知道些什么?她要是爆发言灵,整艘破冰船上的人都会变成冰块,跟北极的冰盖成为伴侣。”
轻松到令人厌恶的声调从后方传来,恺撒与帕西同时回头,眼底的冷漠如出一辙,藤原信之介还是那副虚假的谦卑模样,谁也不知道疯子的面具下面藏着什么,包藏祸心的“忠仆”随时都有可能噬主。
“请别激动,恺撒少爷,船上的研究专员,很快就能给您答案,这是您绝地翻盘的钥匙,打开新时代的钥匙!”
不愧是加图索家族培养的精英杀手,藤原信之介神经质的念叨与情绪,竟然有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换个组织也能当个营销精英。
“你的废话真多,我要是死了,你想做的事情,应该也做不到吧?”
若是还在卡塞尔学院的平和日子,恺撒多半还会为其出色的表演鼓鼓掌,但现在他不想跟危险的家伙废话,船上危险的因素出于主动和被动的原因,正在不断增多,绝地翻盘之前,主人公恐怕就要死了,人生又不是游戏还能重开。
“恺撒少爷,您真是个敏锐的人,请放心,祂不会做什么。”
冰海上有比祂更恐怖的怪物,藤原信之介知道祂们都有着相当的智慧,渡过最尴尬虚弱的时期,他们脚下这艘破冰船是再好不过了,而且航行的终点也符合祂的心意。
“少爷,冰风暴平息了,祂暂时没有动作。”
环绕破冰船的冰风暴逐渐停歇,女孩背对着三人呆呆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动作,帕西松了一口气,他的言灵暂且不说能不能在纯血龙类面前释放,刚才淹没整个船体的冰风暴,就能活生生把他耗死。
“关于语言的问题,那个女孩使用的语言是因纽特语,还有....龙文,音节没有具体对应的单词。”
“但通过因纽特人的语言习惯,她第一个词表达出的意思,90%概率是‘利维坦’。”
不否认,也不承认,藤原信之介随意笑笑,直接将话题引到恺撒和帕西最关心的点上,因纽特语,旧称“爱斯基摩语”,有些特殊的词语很难与之对应。
“利维坦?祂是什么东西?希伯来神话里的那头海怪?还是...?”
一件件散乱的事,似乎正在被联系在一起,北极行动、赏金委托...,恺撒知道学院在格陵兰出过大事,前新闻部部长芬格尔,就是那场神秘行动的生还者,冰海下的怪物,真名是利维坦么。
“不不不,恺撒少爷,一头守在藏宝地的守卫,祂可不配冠以君王之名,您一直是个果决的人,心里应该有判断了。”
不知道藤原信之介从哪里来的自信藐视利维坦,至少旁人听见这番言论之后,都会觉得这个男人可以用刀锋斩杀冰海下的史前巨兽,有时候自信真是人给予自身最大的光环和欺骗。
“庞贝生前到底告诉过你什么,这些情报不是家族杀手能知道的东西,航行那么久,大家坦诚一点怎么样?”
恺撒表现出强硬到底的态度,通过藤原信之介一系列的表现可以看出,这趟寻找答案的旅程,他是不可或缺的一环,眼前的男人不会允许他中途死去,比起那把可怕的钥匙,他更像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媒介。
“如您所愿。”
“祂说出的第二个词语,龙文音译为'兄长‘,也可以是’哥哥‘。”
龙族君主全是双生子,谁要是喊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之类的话,然后燃烧着黄金瞳,开着灭世的恐怖言灵冲过来,那就一定是龙王无疑了,曾经象征血亲关系的称呼,现在直接就要让混血种们应激。
“您和帕西先生从科考站带回来的女孩,祂是这片冰海真正的主人,利维坦不过是代替暂时沉睡的主人,看门的狗罢了。”
神秘女孩的身份就这样被揭开了,恺撒和帕西有些意外,但觉得又在意料之中,从第一眼看见女孩的时候,她的生命力就与纯血龙类对标,就算不是龙王,也是血统高贵的高等龙类。
“原本一切都在庞贝家主的谋划之内,可惜...新王的出现,古秦嬴氏与东方古国所向披靡的锋芒,让家主无奈之下放弃了一些计划。”
藤原信之介的语气骤然变得有些咬牙切齿,辉煌的新时代,加图索家应该是绝对的主宰,整个世界都将臣服在新至尊的脚下,他们这些藏在暗影里的家伙,也应该获得行走在新时代阳光下的权力,成为最高贵的一群人。
“天空与风之王,奥丁,加图索的家主,死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真是可笑的结局,王与王之间的战争怎么能退让!”
藤原信之介像个疯子一样发泄着情绪,唾手可得的世界啊,混血种高贵无比的新时代,看着高楼建起又倾塌的幻灭感,逼疯一个人多简单啊。
“家主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新时代、还有您!你们都是牵绊祂的东西!有了软肋的王,还怎么登上最终的王座?!心慈手软的君王只会成为败者!”
他不理解庞贝到底在想什么,新王以恐怖的速度崛起,布置好的一切都在停滞,唯一的继承人平庸无比,血统甚至没有达到S级,他都能一刀斩开恺撒的脖颈,现在那个男人死了,更是无人能理解祂的心思。
“海洋与水之王....”
祂已经在呼唤侍从和亲人,恺撒不会自信到跟高傲的龙类谈判,至少现在,趁着龙王情绪稳定的时间,这枚随时引爆的炸弹,是冰海上最权威的通行证,他们不用担心有任何龙族亚种的袭击破冰船,有了直达坐标的底气。
“藤原信之介,停下你无用的情绪表演,现在,开船,答案到底是什么,我会亲自去见证,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里听你抱怨命运。”
龙王愿意站在船头就随便祂站着好了,只要没有暴起击沉破冰船,就是最好的结果,恺撒只想尽快找到坐标标注的地方,不管是藏宝地,还是真正的地狱,他都要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庞贝,你的秘密,我会全部找出来。”
庞贝从来没对恺撒说过什么,连一个家族培养的杀手都比他知道的多,这算是父亲对儿子的保护吗?恺撒自嘲地笑了笑,那个混蛋一样的男人,到底将他和母亲,当作了什么。
“钥匙已经苏醒,您会看见答案。”
疯狂与病态神情再度收敛,藤原信之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踩着时间的尾巴消失不见,不过一分钟,破冰船就再次开始运作起来,碾碎冰层的爆鸣不绝于耳。
........
王座上的双生子同时觉醒,两位海洋与水之王,在龙族最黑暗的时代醒来,一方向着预定的地点航行,另一方则是初醒便陷入绝境。
“轰!!”
Yamal号,青黑龙影从天轰然坠落,祂踉跄着起身,脚下甲板凹陷碎裂,布满狰狞的裂痕,两柄波斯弯刀仅剩刀柄,背后龙翼扭曲得不像样子,像是被暴力撕碎了大半,一杆黑白交织的长枪钉穿胸腔,满是鲜血与伤痕的躯体尽是狼狈。
“阿巴斯..海洋与水之王,你只有这种程度么?混血种时期的战技都用不明白?”
漆黑龙鳞映照天光,太阳般的黄金瞳威严残酷,嬴淮尘展开龙翼悬浮半空,漠然俯视着下方的龙王,权与力完全凌驾的状态,祂都不知道怎么输,随便出手便是敌人承受不住的极限。
“你的本质不过是一名盗火者,竟敢觊觎龙族至尊的力量!”
阿巴斯,不,海洋与水之王抬头,黄金瞳望着世间最恐怖的怪物,祂觉醒龙王的记忆与力量不过十分钟,就差点被新王打成龙骨十字陨落,对方的力量,正在无限接近尚未归来的黑王,等到祂与妹妹陨灭,黑色皇帝.....真的还能在新王的针对下归来么。
“哦?你难道是黑王的忠臣?怪不得....被其他龙王耍得团团转。”
盗火者?觊觎?等到踩碎黑王归来的命运,嬴淮尘说黑王是盗火者都行,祂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不是一个被奥丁玩得团团转,修改记忆变成工具人的失败者有资格评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