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辰提及卓九州,话匣子打开:“那家伙,就是块硬骨头,不,是铁,油盐不进,火烧不烂,缺点,没媳妇算缺点吗?”
夏梦烟不解:“他得罪过你?”
“得罪算不上,他无依无靠,得罪我估计早被撤职。”段翊辰拿起一个橙子抛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这家伙,就是个拼命三郎,当初世家子弟比武,我拿了第一名,入宫见皇舅舅时,被点名和他比试。
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我怎么和他比,本以为他会看在世子的身份,手下留情,结果差点把我打死。
这件事被他们笑话好久,说我是个花架子,真动起手来,什么都不是。”
“就为这?”夏梦烟挑眉。
“这还不严重,后来每次我入宫,都要和他切磋一二,每次都败下阵。一来二去,就看他不顺眼。你也知道,京城都是捧高踩低之人,他们见我不喜卓九州,便一起排挤他。
那小子也争气,后来凭本事爬到御林军统领的位置。
每次入宫都能看到他,烦人。”
夏梦烟听后笑出声,如此幼稚,像是两个孩子闹脾气:“卓九州的家境不好?”
段翊辰点头:“比普通百姓好一点。他爹原本是京兆府的捕快,他娘好像在他十岁的时候走的,后来他爹再娶,后面就是俗套的故事。有了弟弟,爹不再是亲爹,他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后来功成名就,家里又想对他好,他却搬出来。
双十年纪还孤身一人,陛下想过给他赐婚,他拒绝,说什么有家室不能专心服侍陛下,听听这话,怪不得能做上御林军统领。”
“听起来,卓九州没有弱点。”
段翊辰握着橙子,冷哼:“他敢不从,我灭了他。”
夏梦烟苦笑,御林军统领可不是说灭就灭的。
不过听起来,卓九州是块硬骨头。
“上次让你收买小沐子,可有消息?”
“小沐子很谨慎,送去的东西都不收,但偶尔会送消息过来。”段翊辰有点摸不清小沐子的脾气,不答应也不拒绝,一直观望。
他又不是皇子,根本没有观望的必要。
“小沐子那不要放弃,至于卓九州,想办法见到他。”世人都有弱点,夏梦烟不相信卓九州没有。
段翊辰应下,嚷着心情不好,今晚要留在。
夏梦烟没办法,吩咐宋嬷嬷将隔壁院子再打扫一遍。
大理寺监牢
段劲修被人带回来,浑身是伤,段景鸿忙上前搀扶:“他们怎么敢对您用行?难道陛下不管吗?”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可落在段劲修身上极其刺眼,让他忍不住想要避开。
他撑着身子踉跄得坐下:“证据确凿,大理寺会先用刑审问,然后再禀报陛下。”
段景鸿看着往日雷厉风行的父亲,心有不甘:“段家对陛下忠心耿耿,那些东西肯定是诬陷,父亲要挺住,等见到陛下,定要他们好看。”
在他看来,段家不可能勾结匈奴,那些信是有人模仿父亲的笔迹,设计陷害。
话落,始终没听到父亲的声音,段景鸿以为父亲是伤口疼,却听到对方开口:“那些信是真的。”
段景鸿:“……”
许久之后,他猛地站起身,气得在牢房内来回踱步,想怒吼又担心外人听到,只能压低声音咬着牙质问:“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段家能走到现在,其中的心酸只有我知道,若不是边关战乱,你以为段家能安然无恙?”段劲修心里很清楚,那个位置太有诱惑力,一旦坐稳就会腾出手干别的事情。
段家捏着段易安的把柄,就算不杀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发配,也够段家受的。
最关键,当年替宣明帝找替身的事情,是段家的想法,人也是段家找的,最后出事,段家难辞其咎。
换句话说,即便鱼死网破,段家也是第一个上断头台。
“即便如此,父亲也不能与匈奴往来,您是要段家全族的命啊。”段景鸿始终想不明白,京城有这么多世家,段家随便与哪家联姻,都好过与匈奴勾结。
“这件事不能让陛下知道,就说是有人模仿您的笔迹,对,是诬陷。”
“没用的,陛下要段家死,这件事即便不是真的,也会是真的。”活了这么多年,段劲修早就看明白,在京城‘讲理’重点不是‘理’而是‘讲’,谁说了算,谁就有理。
他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他说你没罪,即便证据确凿,你也没罪。
“为什么?段家扶持他上位,处处帮衬,从不曾给他惹麻烦,陛下为何要段家的命。”段景鸿话出口,想到什么,握紧手心,“难道就因为那个人不见了,他就要段家全族的命。”
段家劫持宣明帝的事情,确实冒进。
若他们不动,或许陛下不会这么快收拾段家。
“可,可陛下没有证据,更何况人也不在我们这儿。”
段景鸿唯一庆幸的是,真的宣明帝失踪了,他们还可以说段家冤枉。
段劲修见儿子还在幻想,无奈摇头:“没用的,陛下认定此事与段家有关,故而设计陷害段家,现在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雨,只能任人宰割。”
不管段家能不能交出人,这次都得死。
段劲修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动宣明帝。
这么多年过去,即便二人换回来,宣明帝也活不了几年。
反倒是段易安,早已成长为真正的帝王。
“霍家,将责任推到霍家身上。”段景鸿急切地握住父亲的手。
段劲修摇头,一副认命的模样:“霍家自身难保,有没有这件事,段易安都会拿回霍家兵权。”
“父亲,我们不能这么快认输,否则段家就完了。”段景鸿不想死,段家好容易发迹,他还没有享受,就这么死了太冤。
“不管陛下如何拷问,咱们咬死人被霍家劫走。”
段劲修见儿子疯癫的模样,没有像往日那般责备:“好。”
殊不知,霍家父子听到段家谋反,第一反应便是戴罪立功,揭发段家父子。
霍云飞最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知道对陛下很重要,买通狱卒,叫来石营,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对方。
石营听后,眉头紧皱,想到陛下最近一些列不合理的举动,难道只为一人?
翌日早朝,御史台率先将段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上奏,其中不乏段家暗中敛财,吞并慢林城商贾的事情。
“陛下,五皇子与段家联系密切,不得不查。”大皇子的人出列,将五皇子和段静姝私下往来的事情摆出来,“段静姝水性杨花,品行不端,如此不堪的女子,五皇子依旧愿意纳入府,可见图谋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