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乃陛下授意。”
语声落,雅间内再次弥漫着一片沉寂。
段翊辰微微眨动双眼,心中纳闷,陛下何时有过示意,他为何不知。
卓九州眉头紧蹙,目光紧紧锁定夏梦烟,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探寻真相。
夏梦烟神态自如,继续享用着桌上的美食,对旁人的审视视若无睹。
碗筷相触的声响,清脆而绵长,宛如古寺钟声,触动人心弦。
“不可能,边关混乱与他没有益处?”卓九州双手环胸,靠在圈椅内,抬眼直视夏梦烟。
陛下曾想贪墨夏家的财产,以夏平渊的谋略,不可能没有察觉,夏梦烟聪慧,反过来挑拨离间,不是不可能。
“你觉得当今陛下能力如何?”夏梦烟没有回答问题反而质问对方。
卓九州目光一沉,片刻开口:“文安县主好大的胆子,敢议论当今陛下。”
夏梦烟擦擦嘴角,抿了口茶,并不在意对方的威胁:“当年陛下刚登基,便提拔霍云飞为元帅,掌管宣明国过半的兵力,更是送上两成的税收作为军饷,这种行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时很多朝臣反对,但陛下依旧一意孤行。
这些年,镇北关时不时有异动,算不上大但每次都耗费大量的军饷。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霍家有异心,想称异性王。
直到发现段家勾结匈奴贩卖情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陛下授意。”
她抬头看向卓九州:“刚知道时,我也觉得奇怪,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他何必给自己挖坑,后来听说段霍两家都在找一人,而且陛下似乎也在找,我才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卓九州的兴趣被勾起来。
夏梦烟轻笑:“卓统领想知道,你拿什么换?”
卓九州:“……”
什么意思,不应该是她告诉自己,然后谈条件吗?
怎么反过来。
夏梦烟笑笑:“想知道真相,就与我合作。放心,我不要你做什么,只是大家都活命。”
段翊辰总算明白,烟儿这是钓鱼,勾起卓九州的兴趣,却不告诉他真相。
他得意一笑:“平日我们打闹就当逗趣儿,可真到事上,我从不犹豫。若不是看你还算个男人,我才不拉你。”
“那我还要谢谢世子。”卓九州勾唇。
“你自己好好考虑,机会只有一次。”段翊辰了解卓九州的性子,上赶着肯定不乐意,凉他几日反倒会慎重考虑。
夏梦烟并不着急,卓九州是段易安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想要拉拢他,非一日之功。
接下来,段翊辰和夏梦烟开心吃饭,仿佛刚刚的事情并未发生。
卓九州看着二人,刚开始不屑,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索性站起身:“宫中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把梅花酿带上,晚上暖暖身子。”段翊辰将东西扔过去。
卓九州接住,看了二人一眼,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段翊辰抬眼,不解道:“不是说拉拢吗?刚刚我还以为你打算告诉他真相。”
夏梦烟眸光阴沉,没了刚刚的淡然,想到镇北关枉死的将士们,她就无法闭眼:“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办成此事,卓九州是关键。
他是段易安的人,若他肯帮忙,算有良心,日后拨乱反正还能留一命,若是不明事理,愚忠,留着也没用。”
“懂了,你是在试探他。”段翊辰就知道,烟儿聪慧,没有一步是白走的,“段易安一直不处置段家,我们该如何。”
“段氏父子必须死。”夏梦烟翻手,指尖落下一颗药,“这是我研制许久的梦幻丸,服用后,会浑身放松,你问什么,他都会回答。”说着又拿出一粒药,“这两粒药同时服用,被审问之人会按照你的意愿回答。”
段翊辰挠挠头:“这怎么用?”
“将这里药交给段易安,至于另一种药暗中让段家父子吃下,待审问是,段氏父子会按照我的意愿回答。”
夏梦烟为了研制这两种药,花费大量的钱财,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段翊辰闻言,觉得这个法子甚好:“我这就去办。”
说着将药放好,待两人吃过饭后,掌柜说炎珵已经付过银子,段翊辰撇嘴,想着回去几句还给对方。
“好了,办正事要紧。”
“我先送你回去,在入宫也不迟。”段翊辰扶着夏梦烟上马车,被对方拒绝。
“就几步路,有晴儿陪着我,你放心去。”
段翊辰看了眼前面,两条街后便到别院:“好,你路上小心,在别院等我,很快回来。”
夏梦烟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马车刚行驶没多久,突然停下,夏梦烟还未开口,就听到车外炎珵的声音:“夏大夫,马车坏了,我又吃了酒,可否栽我一程,我就坐在车头。”
夏梦烟挑帘,就见炎珵苦着脸看向她,抬眸就见不远处的马车停在路边,车夫正在修车。
这么巧。
炎珵像一只小狗,眼巴巴的望着她,仿佛她拒绝就犯了天条。
“上来吧。”
炎珵听后,眼睛亮晶晶:“多谢夏大夫。”
夏梦烟不信这么巧,不过是不想在街上与他纠缠,反正都要去别院,一起走算补偿饭钱。
只是夏梦烟低估炎珵的脸皮。
马车停下,炎珵没见段翊辰,眼睛一转,看向不远处的长随,对方麻利搬来一箱橙子:“上次见夏大夫喜欢吃,这是刚从岭南运过来血橙,你尝尝。”
夏梦烟拒绝的话还未开口,就听到对方道:“只是个橙子,段世子也没关系,更何况,夏大夫给我治病,费心费力,我送箱橙子不算什么。”
“多谢。”话说到这份上,夏梦烟再拒绝有点不识好歹。
“我帮你搬进去。”炎珵说完就快步进了别院。
夏梦烟蹙眉,脸上闪过不悦,炎珵到底想干什么。
晴儿有些着急:“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炎二少爷冒然进入别院,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
大小姐本就是和离妇,被段世子纠缠就算了,现在又来个炎二少,这算怎么回事。
夏梦烟如何不知:“先进去。”
炎珵熟门熟路,将橙子放在客厅。扫了眼四周,给自己到了杯茶。
“炎珵,你到底想干什么?”夏梦烟开门见山。
炎珵优雅地喝完茶,放好描金的白瓷杯,目光带着几分不舍:“就是想让夏大夫多了解我。”
夏梦烟一愣,如此直白的话,她还是都一次听到。
炎珵身形修长,衣着金贵,行走间环佩叮当,换做别人,会觉得浮夸,可放在他身上,只觉得那些上好的玉佩不及主人半分。
“上次我说的事情,夏大夫考虑的如何,愿不愿意与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