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经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电脑屏幕上，《幻境之城》的测试版正在运行，这是公司筹备三年的重磅游戏。
再测试一遍Npc交互就收工。他嘟囔着，操纵自己的角色走向中央广场。突然，屏幕边缘闪过一个红色身影——那是个不在设计文档中的女性Npc。
孔经理调出控制台，输入指令强制删除异常角色，却收到系统提示：【该角色受保护，无法删除】。他皱起眉头，切换管理员权限再次尝试，电脑突然蓝屏，重启后那个红衣角色已经站在他的游戏角色面前。
游戏里，那个叫林小雨的Npc抬起头，像素构成的眼睛直勾勾着屏幕外的孔经理。一行文字从她头顶冒出：你终于来了，孔经理。
孔经理猛地后仰，椅子撞在身后的文件柜上。他确信公司没人用他的真名设置过Npc对话。更诡异的是，当他想截图时，发现那个角色已经从游戏中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一滩像素化的。
清晨的会议上，孔经理提起那个异常Npc。林小雨？主程张工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你确定看到的是这个名字？
美术总监李敏的咖啡杯掉在地上。不可能...那个角色五年前就被删除了...
会后，孔经理在档案室翻出一份尘封的文件夹。里面是五年前的项目废案，首页是一张精美的人物设定图——红衣少女林小雨，画风与现在的游戏截然不同。设计者署名：林默，2018年6月离职。
林默不是离职。张工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她是跳楼自杀的，就在公司天台。那天刚好是《幻境之城》第一次内测...
孔经理翻到文件夹最后一页，发现一份被撕碎的诊断书复印件：重度抑郁症。还有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他们偷走了我的小雨。
林默是原主美，林小雨是她的代表作。张工声音发抖，但周总说风格不符合市场需求，让李敏重做了...实际上是把署名权给了李敏...
办公室突然断电，孔经理的电脑自动开机，屏幕上林小雨的角色站在天台边缘，背景正是公司大楼。
连续三天，林小雨都会在午夜准时出现在游戏中。她的行为模式越来越诡异，会跟踪特定玩家，甚至他们的角色——被的玩家账号直接消失，无法恢复。
这绝对不是bug！技术总监王岩擦着冷汗，她的代码不在服务器上，像是...从外部入侵的。
孔经理发现那些被的账号有个共同点：都是当年参与过《幻境之城》早期测试的老员工。而今天，现实中的李敏住院了——她在洗澡时摔倒，后脑撞在浴缸上的位置，与游戏中李敏角色被林小雨击杀的方式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是巧合...孔经理连夜查看监控，发现李敏摔倒前，浴室镜子上的雾气凝结成了Lxc三个字母——林小雨的拼音首字母。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电脑的搜索记录里多了许多关于林默的查询，而他没有做过这些搜索。最后一条记录是：如何从十八楼跳下去最痛苦。
孔经理颤抖着关闭电脑，屏幕却突然亮起，林小雨的脸填满整个显示器，嘴唇开合像是在说话。音响自动打开，传出微弱的哭声：为什么...要偷走...我的小雨...
公司开始流传闹鬼的传闻。市场部小刘声称看到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投影仪自动播放着林默生前的设计稿；保安老陈说半夜巡楼时，听到美术部有女人哼歌的声音。
孔经理决定拜访林默的家人。林母住在城郊的老旧公寓，听到女儿的名字就哭了：默默走后，她的电脑一直打不开...上周却突然自己启动了...
那台老式笔记本电脑摆在客厅茶几上，屏幕是林默的遗照。孔经理刚坐下，电脑突然黑屏，然后跳出一个3d建模界面——正是《幻境之城》的编辑软件，一个红衣角色正在被创建。
这是...林小雨？孔经理声音发颤。屏幕上，建模完成度飞速提升，最后生成的角色与游戏中的异常Npc一模一样。系统自动导出一个文件，文件名是：【复仇清单.txt】
文件列出了五个人名：李敏、张工、王岩、周世昌，以及...孔经理自己。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日期，李敏的日期正是她住院的那天。
伯母...林默去世的具体时间是？
2018年6月12日，晚上11点57分...林母的回答让孔经理血液凝固——张工的名字后面的日期，就是今晚。
孔经理赶回公司时，保安说张工还在加班。电梯停在18楼，门一开就听见刺耳的警报声——程序部的烟雾报警器被触发了。
他冲进办公室，发现张工的电脑屏幕碎裂，键盘浸在血泊中。张工倒在座位上，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极度恐怖的东西。
监控录像显示：张工独自工作时，电脑突然蓝屏，然后他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最后被狠狠摔在地上。法医确认死亡时间：23:57。
公司决定暂时停业。孔经理收拾东西时，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个U盘，不是他的。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是林默的声音：
你们以为删掉设计稿就结束了？我的小雨活在每一行代码里...下一个是王岩，他删除了我的员工账号...然后是李敏，她偷走了我的署名权...周世昌，他拿我的作品去参赛...最后是你，孔经理，你明明知道真相，却选择了沉默...
孔经理猛地拔掉U盘，办公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他的手机亮起，收到一条短信：【游戏开始】。发件人：林默。
王岩死在自己的公寓里。警方发现时，他的电脑开着《幻境之城》的测试界面，角色被卡在游戏地图边缘的虚空地带——那是程序部用来删除bug角色的区域。
死因是心脏骤停。法医困惑地说，但死者表情极度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
孔经理偷偷查看了王岩的工作邮箱。最后一封邮件是系统自动发送的服务器日志，显示在死亡时间，有管理员权限的账号执行了角色删除命令，目标正是林小雨。但诡异的是，执行账号是王岩自己的，而他当时已经死亡。
更可怕的是，日志显示删除操作没有成功，反而触发了某种反制程序——公司所有电脑在同一时刻蓝屏三秒，恢复后都多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林默的遗作和一份详细的时间表，记录了她被霸凌的全过程。
这不可能是人为的...技术部的实习生小赵脸色惨白，除非...除非真的有数据幽灵...
仿佛回应他的话，办公室的智能音箱突然响起：不是幽灵...是复仇...声音明显是合成音，却带着林默特有的语调。
孔经理发现自己的手机相册里多了一张照片：公司天台边缘，一个模糊的红衣背影。拍摄时间显示是昨天，而他昨天根本没去过天台。
李敏从医院消失了。监控显示她半夜独自离开病房，乘出租车到了公司大楼。保安说她没进正门，但18楼的美术部灯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清洁工在美术部发现了李敏——她坐在林默曾经的工位上，面前摊着厚厚一叠设计稿，全是林默的风格。李敏已经疯了，只会重复说：她让我重画...一遍又一遍...
孔经理检查那些画稿，发现每一张都是林小雨的不同形态，最后一张画的是李敏自己吊死在天花板上的样子。画稿背面写着：署名权还给你。
公司彻底陷入恐慌。周世昌从国外紧急赶回，召开全员会议宣布永久终止《幻境之城》项目。就在他讲话时，会议室的投影仪自动开启，播放一段视频：五年前的公司年会，周世昌接过最佳游戏设计奖，而角落里的林默正在哭泣。
关掉！快关掉！周世昌怒吼。技术人员拔掉电源，视频却继续播放，现在画面切换到了公司天台，一个红衣女子站在边缘...
突然所有员工的手机同时响起，收到同一条信息：【下一个】。周世昌的手机则收到：【轮到你了】。
孔经理发现自己的电脑桌面壁纸变成了血红色，中央是倒计时：48:00:00...
倒计时开始后，公司里接连发生怪事：电梯会在18楼无故停靠；茶水间的咖啡机自动煮咖啡，出来的却是红色液体；厕所镜子上总会出现Lxc的水雾字样。
周世昌请来道士做法事，法事进行到一半，道士突然倒地抽搐，醒来后说看到红衣女子骑在他身上掐脖子。道士仓皇逃离时摔断了腿——后来孔经理查看监控，发现道士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推下楼梯的。
倒计时还剩24小时，孔经理收到一封电子邮件，发件人显示是林默。附件是一段录音，背景能听到医院仪器的滴答声：
我知道你只是服从命令...但沉默就是帮凶...现在你有最后的机会...把真相...告诉所有人...否则...
录音在这里中断，接着是刺耳的电流杂音，隐约能听出是林默的尖叫声。孔经理突然想起，林默跳楼前曾经住院一周，正是抑郁症最严重的时期，而公司对外宣称她是因个人原因离职。
他决定做些什么。深夜潜入公司服务器机房，找到了五年前被删除的林默设计原稿和《幻境之城》最初的企划书——上面清楚地写着主美：林默，而周世昌获奖时提交的材料却把主美改成了李敏。
倒计时最后12小时，孔经理将全部证据上传到网络。几乎同时，公司所有电子屏幕都开始循环播放一段视频：五年前的天台监控，清晰地记录了林默跳楼前的最后一刻——她不是独自一人，周世昌和李敏当时也在天台，他们争吵的内容被清楚地录了下来：
把奖杯还给我！那是我的设计！林默哭喊着。
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胡话？周世昌冷笑，你自己跳下去，我就给你家人一笔钱。
李敏补充道：反正你有抑郁症，大家只会觉得是自杀...
视频到这里突然中断，因为林默真的跳了下去。而这段监控本该被删除的，现在却奇迹般地重现了。
周世昌彻底崩溃了，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孔经理透过玻璃看到，周世昌的电脑屏幕上，林小雨的角色正在对他说话。办公室的温度低到能看到白气，墙上的电子钟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23:57。
不...不要过来！周世昌的尖叫传遍整个楼层，我不是故意的！我赔钱！我给你家人钱！
然后，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周世昌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拖向窗户，他的身体诡异地扭曲着，仿佛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撞碎玻璃从18楼摔了下去——与林默当年的死法一模一样。
周世昌的死被判定为，但全公司都知道真相。警方调查期间，《幻境之城》的服务器自动运行，将所有林默的原作恢复署名，并生成了一个特殊结局：
游戏主角来到一座虚拟城市，所有Npc都穿着红衣。城市中央的纪念碑上刻着纪念最伟大的设计师林默，周围环绕着她所有的作品，包括完整的林小雨角色模型。
孔经理在游戏结局的演职员表中发现了一个新名字：林小雨，职位是真相守护者。点击这个名字，游戏会跳转到林默的纪念网页，上面是她所有的设计作品和生平介绍。
公司解散后，孔经理去祭拜了林默。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花束中夹着一张纸条：谢谢你还我清白。——Lxc
当晚，孔经理梦见林默站在阳光里，不再是红衣怨灵的样子，而是穿着普通白裙微笑。我的小雨自由了，她说，现在她只是个普通的游戏角色...
第二天，孔经理收到一封邮件，是《幻境之城》的自动备份数据。他犹豫片刻，点击了删除键。这一次，删除操作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