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天罡之中哪里有这个词?你假死之时便应预想到,若是被咱们发觉……这其中苦楚怕是要带到三世之后了!”
魔四听罢呆了呆,心道事到如今去他卵的!心中惧怕消失殆尽,喘息了数声幽幽道:“二位还请动手,千刀万剐或是剥皮抽筋,我魔四也只好奉陪到底!”
天一听了轻轻一笑:“这才是我天罡门下,现今倔强一番,我倒也有些佩服。我来问你,你左胸这一剑可是天九所刺?”
魔四心如死灰,便如木偶一般应道:“正是他。”
天一点点头:“果然是这厮,我再问你,假死的法子可是他出的?”
“正是!”
“如此看来,你也是身不由己,谁人不愿多活片刻?情有可原。这一地死尸俱是他杀的?”
“正是!”
“如此看来,他之剑法当世无双,你等敌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我二人上山之时,偶见山下尚有一山洞,经过之时有些许硫硝之气,你等可是曾在洞内埋伏?”
“正是!”
“好!你等选在那处埋伏,是算准他们四人要在入夜之前寻个安歇之所,这才有意砍断洞前几棵树引他们前来,对么?”
“正是!”
天四听了轻蔑一笑:“只可惜,这个天九有些头脑,轻易便看穿你等伎俩,便在洞中将你等灭了,唯独留你审问天罡在此聚集之事,可对么?”
“正是!不过小的对天罡各部因何在此聚集并不知晓,他问了许久也是白费力气。”
“这便奇了,你不答话,他为何还要出法子救你性命?”
“这……小的不知,兴许这厮喜好施舍,乃是怪人一个,试问,咱们天罡之中……又有几个常人?”
“哈哈!你这话讲得倒是不错!天罡之中俱是妖魔鬼怪,你魔字营的反倒好些。我天字号的个个魑魅魍魉,神鬼见愁,若不然早便位列仙班了!”
天一见天四癫狂乱语,一旁冷冷道:“那天九去了何处?你可还见了旁人?”
“小的不知,也未见过其余三人。”
天一沉了片刻才道:“天九,再加上百奇老祖,他身前另两人定然是他的徒弟,且可去昆仑会盟的自不是平庸之辈,看来,今夜咱们尚不能轻举妄动!”
天四听罢邪魅一笑,四下望了望道:“的确如此,那厮隐在暗处,石洞之内兴许还藏着百奇老祖等人,咱们今夜若是当真寻到他们,这场恶战生死未卜,万万不能轻易招惹!
现今长老吩咐之事颇为重大,这厢暂刻由他而去……”转而在天一耳边低声道:“反正早晚都要在昆仑会盟聚齐,到时如何处置自是由天帝吩咐,咱们倒也不必冒这个险。”
天一点点头:“也只好如此。老四,我看魔四乃是受了那厮蛊惑,实则并无反叛之心,也只是办事不利罢了,倒不如喂他吃下百虫腐脑丸也便罢了。”
魔四听了脸色大变,心知事到如今再如何求饶也是无济于事,只好瞪大双眼,双唇震颤不止,只待天四将一颗腥臭黑丸抛到雪地之上。那颗丹丸好似极为灼热一般,眨眼间便将厚雪化为黑水。
“乖乖吃了,咱们也不再难为于你。”
魔四拱手道:“多谢二位!”说罢张口闭眼,将那颗黑丸投进口中。
不一会魔四身子一挺、双眼一翻,两只黑瞳一瞬便没入上眼眶内,先是牙关紧咬,而后张口吐出黑红血沫。
身子则缓缓躺倒,继而四肢翘起,便是脖子也极尽伸长,口中发出嘶嘶怪叫。
天四在一旁撇撇嘴道:“这厮武功倒也算得不错了,好歹还撑了片刻。”
话语之间,魔四口眼嘴鼻之中流出汩汩黑血,身子随之剧烈颤动。
一时间血水横流,不一会便将身子底下那片厚雪融得七七八八,而后四肢卸力下落,终是再无动静。
天九在乱石之后莫敢抬头,只耳听便知魔四已然归西,天一及天四二人下山吩咐魔一收拾残局,这才起身悄然在其后远远跟随。
那两人身形飘忽至山洞近前,天四望了望漆黑洞里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今夜莫能与天九那厮比剑,若不然在这白雪大山之上你来我往,定然极为惨烈。”
天一面沉似水,肃然道:“你这剑痴,若再不改改这一嗜好,某日天帝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
“哈哈,大哥,若是我天四可死在剑法高人之下,这一生才算是死得其所。”
“剑法不如人,死了你可瞑目?”
“我浸淫剑法三十年,各路剑法悉数修炼,便是如此尚不及人,那还有何怨言?自然是死得心安理得,下辈子再也不用剑便是了。”
魔一率魔字营之人将三十一具尸首焚烧殆尽,只余下些残灰亦被山风吹尽之后才敢离去。
天九在一粗树之后静待了半个时辰,见山腰那处烟柱渐细,魔一等人撤下山来渐行渐远才略微放下心来。
暗道方才若是被那二人发觉怕是极难脱身。便是百奇老祖察觉,在看到这二人武功之后,恐也是要先行自保。看来后行之路定要多加戒备才好。
此时天色蒙蒙亮起,满山皆是皮肉焦糊之气,天九在洞外学了三声鸟叫。
百奇老祖三人听了知晓是天九在外唤他们出洞,不出片刻牵马出了山洞。
百奇老祖闻到怪异气味凝眉道:“那些尸首被谁人烧了?”
天九轻轻摆手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择小径而行,避开天罡眼线才好。”
百奇老祖点点头,随着天九一路先是向西北而行,走了六十余里,复又折到东北方位,期间四人五马并无歇息,也只是在马背之上吃些干粮冰水。
直至夜幕降临之时行了近二百里地,但见前路大山巍峨,山脚之下青烟袅袅,在一片荒草水滩之上散落着数百个黄褐色土屋。
土屋之间小路纵横交错,数不清的牛马或在小路之上悠闲行走,或在不远处水湿之地上吃草饮水。
百奇老祖见了心情大好,终是开口道:“这处水泡子在二十年前也便是十几户人家,现今已成百上千,渐成气候。沧海桑田、风云变幻,人终究是易老之物,哪里敌得过山水不变?”
四人来得突兀,水泡子之中早便有人发觉,已有数十人自发聚在一处,各执刀剑等兵器纵马而来。
领头的乃是一矮胖中年,只见其鹰钩大鼻,山羊浓须,头顶羊毛毡帽一脸警觉打马而来,见四人俱是江湖人士的打扮,上下打量之后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等可是要去昆仑会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