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朱由渠很想快点到达西域,可自从在洛阳去看望了张友全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一来这里是当年自己起家的地方,二来他时常回想曾经跟张思怡的事情。于是他便准备经过陕西时,顺便去一趟延安府,看看张思怡曾经遇难的地方。
在进入西安城后,朱由渠不打算惊扰百姓,于是他故意等到夜里才进城。来到府衙后,朱由渠刚喝了口茶,西安知府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臣西安知府徐国栋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爱卿平身。”“陛下驾到,为何没有提前通知呀?微臣好去迎接陛下呀。”朱由渠摆摆手道:“不用,此次朕只是路过,并不想惊扰百姓。今日只在西安住一晚,明日一早便要离开,所以徐大人帮忙安排一下这几百人的住宿即可。明日一早你也不必来相送,该干什么干什么。”徐国栋赶紧行礼道:“陛下就不多留几日,看看这西安府的发展吗?”朱由渠又喝了口茶:“不了,前方战事紧急,朕不能过多停留,只要你们将百姓放在心上,朕就放心了。好了就这样吧,朕要早些休息,明天还赶路了。”徐国栋再次行礼道:“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安排大军的住宿,您早些休息,微臣告退。”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待徐国栋走后,秦昀姝从外面走了进来,朱由渠歪着脑袋看着她:“爱妃穿上鸿羽卫的袍服可真是威风凛凛啊。”秦昀姝笑道:“陛下别拿臣妾打趣。天色不早了,陛下赶紧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了。”朱由渠摆摆手道:“不急,你去把陈四叫来。”秦昀姝点了点头便出去了。片刻后,陈四跟着秦昀姝走了进来,向朱由渠见礼后问道:“陛下唤臣何事?”朱由渠沉声道:“当年在延安府你一直跟在皇后的身边吗?”陈四看了看朱由渠然后低头道:“回陛下,臣当时一直跟在皇后娘娘的身边。”“那你还能找到她当年遇难的地方吗?朕想去看看。”“当然,臣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地方。”“好,明日我们便前往延安府。”“喏!”待陈四走后,秦昀姝来到朱由渠跟前:“陛下,您也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们一起去悼念思怡姐姐。”朱由渠牵着秦昀姝的手没有说话,他仿佛在秦昀姝的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俏皮,温柔且泼辣的丫头。
次日一早,朱由渠一行早早的出发往延安府而去。第三天上午,朱由渠便来到了延安城下,随后便前往张思怡遇难的地方。很快,他便来到最后一次跟张思怡分别的路口。朱由渠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曾经那惊险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他感觉自己的耳边又回响起了张思怡焦急的声音:“殿下赶紧脱掉你身上的红袍,这太显眼了。一会前面有个山谷,您带十个人走左边,一直顺着山谷走,出了山谷往南两里有我们的一个军堡,名曰黄风堡,那里有一个连的守军。”“那你呢?”“我走右边,引开追兵。”“不行,那你不是很危险。”“殿下放心,我们暗隐卫对这一片很熟,等甩开追兵后,我去那里找您。”“这…”“好了别这个那个了,就这么定了。小兰你给殿下做向导,快!”朱由渠正想着,陈四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陛下,这边。”朱由渠这才回过神来,随后跟着陈四往右边山谷而去。山路崎岖难行,兜兜转转走了大半个时辰,朱由渠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谷的尽头。陈四指着一个小土丘介绍道:“陛下,当年皇后娘娘就是靠着这个土丘被阿济格乱箭射死的。”看着那个土丘,朱由渠心如刀绞,自己心爱的女人曾经在这里忍受痛苦,可自己却逃命去了。心痛之余,朱由渠对陈四道:“思怡不是说她对这里很熟吗?怎么跑到这个绝地来?你给朕讲讲当时的情形。”陈四此时也有些哽咽道:“陛下有所不知,当年我也以为皇后娘娘对这一带很熟悉,毕竟她是暗隐卫的指挥使。可就在您走后,她就给我们交了底。她说她并不熟悉这里,之所以分兵,是为了引开阿济格。只要陛下安全,前路是凶是吉她不在乎。于是我们便在分道的谷口等待阿济格追来,直到看见他们来了,我们才往这边跑。可谁能想到,这尽是一条没有出路的山谷。此时大家都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于是皇后娘娘便带着我们向那两百多建奴冲了上去,结果一个回合下来,除了娘娘,我们便被全部斩于马下。我的脑袋被铁骨多砸中,随即便翻落下马,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来后,皇后娘娘已被乱箭射死在那里了。于是我把娘娘的尸体扶上马带回了黄风堡。”听完陈四的讲述,朱由渠的眼里已经泛着泪光,他难以想象,当时张思怡面对飞来的箭雨是多么的绝望和无助。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张思怡被乱箭射死之前,还忍受了很多的痛苦,但她却从来没有感到绝望和无助,而是坚定与无悔。此时一旁的秦昀姝早已哭成了个泪人,虽然对张思怡的死很痛心,但见到朱由渠为张思怡如此难受,心中难免有些嫉妒。作为皇帝的女人,能得到皇帝如此的思念,即便是死也值得。若当时是自己陪着陛下,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引开敌军,为陛下的大业流尽最后一滴血。见秦昀姝如此伤心,朱由渠并没有安慰她,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然后再张思怡遇难的小土丘上抓了一把黄土,装进一个小玻璃瓶子里,然后颤声道:“走吧,去看看朕的另一个女人遇难的地方吧。”说完便牵着秦昀姝往回走。而秦昀姝却有些莫名其妙,陛下哪儿还有一个女人了?除了思怡姐姐死在这里外,难道…
在去往黄风堡的路上,朱由渠见秦昀姝有心事,他便猜到她在想什么,于是凑到跟前道:“昀姝,别想了,朕告诉你吧,朕的另一个女人是小兰。她虽然跟思怡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为了给小兰一个好的出路,于是思怡找了个机会把小兰塞给了朕。本想着能给朕生个一男半女,以后好有个依靠。却不想她在前往延安府搬救兵时被阿济格给活捉,再忍受了一夜折磨后,阿济格将她带到阵前要挟朕,最后还是朕亲自开枪杀了她。”见朱由渠自责的样子,秦昀姝赶紧安慰道:“陛下不必自责,我想小兰不会怪您的,能死在您的枪下,总比继续被那些畜牲折磨好。若是我,我也希望陛下能开枪。”朱由渠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一夹马腹,开始快速向前而去,很快便来到了黄风堡。朱由渠站在当时小兰遇难的地方,也抓起一把地上的黄土,装进另一个玻璃瓶子里。随后便踏上了西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