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开始,生机勃勃的无名星球,变成一个巨大的丹炉,天地、万物、人三才之气,在相生相克、相扶相抑中,各随所欲,皆大欢喜。
孙浩然心安理得闭关修炼,金丹陈老大有了烦恼,找运货金丹索要修炼资源,人家不给,还情真意切地劝说道:
“低级修士丹、凡俗药不值钱,免费赠送无所谓;铸鼎后期丹药用量少,虽贵,花费也不大。到了金丹期,不花钱怕是不行。
“我说陈老大,无名星球不能没有产出啊,好歹要有一些,保证能够换取凡俗药、少量铸鼎丹药。到了金丹境界,最好外出闯荡,一颗生命星球,养不起金丹。”
一连串的教训语让陈老大发懵,怎么办呢?最少,先要让无名星球有收入吧。找来找去,陈老大看上了各树群落的原始物种。这是花费了大量口舌,用尽忽悠技,才说服各树特意保留下来,未经杂交、喂养的原始物种。
原始群落物种送到郎迪思东南丹药行,居闲与麦丽雅以为神,经过精心包装之后,热遍整个大星系。麦丽雅严格控制出货量,以提高售卖价格,延长热度周期。
陈老大等无名地金丹没有想到,这些破烂玩意竟然这么值钱,大手一挥,开始喂各树吃凝真丹。大树惊叫道:
“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不早给树?”
陈老大:
“树啊,你是不知道这玩意有多贵。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卖金丹血,特意为你换来的好东西,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大树颇为感动,说道:
“陈老大,你太好了,是个好人。”
喂养一段时间之后,陈老大心痛,凝真丹还是太贵,收入还是太低,实在是用不起,便开始为树配置金丹药液。
无名地各金丹都不愿意外出闯荡,就在无名地做高级炼药师;修炼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分选修炼效果很差,还不如自然修炼。
所谓的自然修炼,就是服用元气丹,行功三节六段。陈老大等得出结论,所谓的分选炼丹修炼,都是忽悠,其目的是为了榨取金丹的劳力。
喂树的金丹液很简单,用合成药组分,也即金丹修炼的原料药,与无名地的洗练、铸鼎物种,组合配置而成。吃过凝真丹的大树,哪里肯改用金丹液?整天咒骂陈老大不是东西。陈老大无奈,向树哭诉道:
“树啊,咱家穷,买不起凝真丹,咋办?”
大树:
“那是你没本事,与树何干?”
陈老大:
“想要赚钱也容易,咱们把你的枝杈拿出去卖,一定能卖很多钱,换回来很多凝真丹,让你吃个够!”
大树:
“那不行,树的枝杈尊贵,怎么能拿去卖钱?”
互怼一段时间之后,大树逐渐忘记凝真丹,真正欣赏起金丹液。
一批树晋级金丹之后,不但陈老大等金丹感觉到修炼更轻松,连孙浩然都明显感觉到,修炼速度再次拔高,与无名地更加和谐。
内视丹田,金丹普通如土石,让孙浩然十分怀疑,是不是修错方向?再三确认,确实日日有进益,这才放下心里的那一丝疑虑。与此同时,心里面笃定,元丹的称呼比金丹更为恰当。
忽一日,入静醒来,孙浩然突然感觉到,无穷深空有物,若隐若现,吸引神魂。仔细检查,疑似与元丹有神秘感应。自此以后,这种感应渐渐强烈、明晰,孙浩然恍然大悟,元丹后期已至,行将圆满。
按照道家前辈的说法,修至玄同境,吾身之灵感太虚之灵,则内真外应,浑然混合,天人合一,元婴成矣。孙浩然疑惑,如此简单?
重新翻阅相关书籍,所有地摊秘笈都提到,元丹与虚空之灵融合后,释家谓之法身、实相,瑜伽谓之梵我,道家谓之赤子、婴儿。天人合一、元婴现形的那一瞬间,须移胎换鼎,从丹田潜入气穴或者其它玄穴,重开无何乡,藏以玄玄,守以默默。
隐藏元婴与铸鼎期藏炁入内气穴的方法类似,道理完全不同。藏炁是因为炁无法与神魂相见,而藏婴是怕元婴舍弃人体这个躯壳,迷失于星空之中。
所有地摊秘笈都强调,必须谨慎提防,不可轻纵元婴出去;一旦离体,大概率迷途不返。所有秘笈都没有明说,如果元婴丢失,会产生什么后果。
孙浩然好奇,想要看看,圆满的元丹,能否离体遨游无尽虚空。试来试去,元丹稳稳地待在丹田,一步都不肯离开。
如今的中央土丘已经长成中央山峰,高耸入云。孙浩然漫步上山,看到中央的大树分身树,陡然翻出尘封脑海的老问题:谁是我!是元丹、元婴,还是能够思考的肉身?所有秘籍都认为,元婴才是真我,躯壳仅仅是临时居住的房屋。
这是一个令人惊悚的问题,曾经数次纠缠深思,均无结果。今时不同往日,到了必须抉择,甚至无以抉择的地步。内心深处,孙浩然十分忌惮无穷深空中的那点感应,虽然行功洗炼,去污垢、止妄念,还是若有若无,萦绕心底,情绪大受影响。
越来越接近元丹圆满,虚空中的感应越来越强烈,孙浩然的心情越来越坏,“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日以心斗。小恐惴惴,大恐缦缦”,有道心崩溃之忧。
“入静”醒来,孙浩然惶恐不已,知道不能再这么想下去,再想,必然发疯!怎么办?
孙浩然郑重其事,传音陈老大:
“陈老大,我要闭关,不要让人进中央山峰。”
遍地野菊香,清风落叶茫。
林音鸣黯淡,暮霭煊枯黄。
月浅霜氛落,天寒鸟兽藏。
空山多野岭,路尽人彷徨。
正是秋风萧飒时,孙浩然慢慢走上山峰,躲进树窖,觉得不够安全,徒手搬运土石封闭树窖;还是觉得不可靠,又布下无数层元气丹大阵,直到心里的那一点担忧消失,才罢手打坐。
这次闭关非同寻常,需要很长时间,且需要时刻处于混沌态,不让脑子、心神有任何机会思考问题,真正达到无思无念的境地,这样才能避免胡思乱想。
洗心、炼形,除阴霾、止妄念,致虚极、守静笃、入混沌,整个中央山峰只剩下天籁、地籁,再也没有人籁。
修炼无岁月,无名有光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树窖里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仔细看,孙浩然酣然入梦,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