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江南雨,桃花约
船行至江南地界时,恰逢连绵的春雨。细密的雨丝斜斜织着,将两岸的绿柳染得愈发翠嫩,远处的黛瓦白墙在烟雨中晕成淡淡的水墨画,连空气里都浮着清甜的水汽。
林羽靠在船舷边,看着雨珠顺着苏然的发梢滚落,她正低头用指尖拨弄着船舱窗台上的一盆新抽芽的绿萝,侧脸被雨雾晕得柔和。他忽然伸手替她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耳垂的温度,苏然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很快化成笑意。
“刚在想什么呢?”林羽看着苏然,轻声问道。
苏然的目光停留在窗玻璃上,那里有几道雨痕,像是被风吹乱的思绪。她的指尖轻轻地点在那雨痕上,仿佛在触摸着一个遥远的梦境。
“在想桃花该开得正好了吧。”苏然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林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窗外一片朦胧,雨丝如银线般交织着,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是啊,这雨下得缠绵,不知道会不会打落花瓣。”苏然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担忧。
林羽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桃花没那么脆弱,这点雨不会对它们造成太大影响的。”
苏然转过头,看着林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也许吧,可我总是忍不住担心。”她说。
林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然的肩膀,“别想太多了,等雨停了,我们一起去看桃花吧。”
苏然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正说着,王虎从船舱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个油纸包,脸上沾着点心渣:“你们看我从镇上买的桃花酥!老板说刚出炉的,配雨景正好!”他话音未落,怀里的油纸包突然散开,几块桃花酥滚落在船板上,正好落在影煞脚边。
影煞弯腰拾起,用帕子擦了擦酥饼边缘的碎屑,递还给王虎时,嘴角难得带了点弧度:“小心些,别浪费。”
赵猛端着茶具从舱内走出,往桌上摆着青瓷茶杯,茶汤里浮着几片桃花瓣,是他特意从镇上茶铺讨来的新茶:“这雨下不大,等放晴了,咱们去云栖寺后山,那里的桃花林才叫壮观。”
青垣坐在一旁翻着从六扇门借来的地方志,指尖点着其中一页:“云栖寺的桃花有百年历史了,传说当年寺里的方丈亲手栽下第一株,如今满山坡都连成海了。”
船突然轻轻晃了一下,苏然没站稳,往旁边趔趄时被林羽稳稳扶住。她抬头时,正好撞见他眼里的笑意,脸颊微红,伸手捶了下他的胳膊:“好好站着。”
“是船晃的,”林羽轻声说道,同时他的手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顺势握住了她的手。那一瞬间,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一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林羽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过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指向窗外,示意她看过去。
“你看,那边是不是有粉色?”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
雨幕中果然透出一片朦胧的粉白,像被打翻的胭脂盒浸在水里。船行渐近,才看清是成片的桃花林,雨水打湿了花瓣,沉甸甸地坠在枝头,反倒比晴天更显娇艳。
王虎早已按捺不住,抓着油纸包就往船头冲:“我先去探探路!”刚踩上跳板就滑了个趔趄,影煞眼疾手快拽住他的后领,才没让他直接栽进泥里。
“急什么,”影煞的声音依旧清淡,“桃花又不会跑。”
苏然看着被雨雾笼罩的桃花林,忽然想起林羽当初的承诺,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像听见了彼此心里的声音——原来最好的约定,从不是急着兑现,而是等一场恰好的雨,和一群恰好的人,慢慢走近那片桃花深处。
雨渐渐小了,远处传来云栖寺的钟声,混着花瓣落在伞面的轻响,像在为这场迟来的桃花约,敲起温柔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