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鸢想到那一晚的遭遇,他岂止不是人,简直是一头恶狼。
要将她拆骨入腹的程度。
要不是在她强撑着逃离出去,一整晚不知道会被他要几次。
按照他那样的冲劲,她铁定会落下什么毛病。
她下意识攥起拳头,就要朝盛聿揍过去,可余光瞥见他腰腹缠绕的纱布,攥住的手僵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你快点好起来吧。”
她的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但盛聿太了解她小狐狸的行事风格了,他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好。”
不就是挨揍吗?
只要她别再生气,别因此不要他,将他打个半死都没关系。
房门外,一道高大清瘦的身影驻足不前。
裴凌在佣人们将盛聿吃剩下的饭菜端出来之后就站在门口了。
他在院子等了一会儿,等着每日固定时间的一杯黑暗果蔬汁。
那玩意儿难喝是难喝了点,却莫名上头。
一天不喝,他的心里就不得劲。
等他遵循本能朝这边走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祝鸢一定是把他忘了。
他走到门口,听见盛聿和祝鸢同时问对方一个关于三年前的真相。
隔阂解开,他们仿佛天定的情缘。
裴凌隔着门缝隐约看见相拥的两人,默默垂下眼帘。
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寸寸收拢攥紧,手心血肉模糊,鲜血滴落。
理智让他没有推门而入。
他知道自己和祝鸢的错过不是因为当初自己没有借钱给她。
早在更久之前。
他和祝鸢注定缘浅。
……
祝鸢推开盛聿抱住她的手,两人这样抱在一起很容易擦枪走火。
“你先睡一觉,我出去了。”
然而盛聿怎会舍得放手,“我在这,你还去哪?”
“我要去给裴凌榨果蔬汁。”祝鸢看了看时间,比平常晚了半小时。
她不是忘记,之前佣人端了饭菜出去,她要跟着出去就是打算去做这件事。
他最近吃的还是不多,比以前又更瘦了些。
她得多帮他补充一点营养才好。
到时候她离开这里的时候,希望他的身体已经好起来。
盛聿心里像打翻了一瓶陈年老醋。
关键是姓裴的,他还真得忍气吞声。
裴凌保护了他的妻儿,这个恩情是他欠下的。
他大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祝鸢看在眼里,忍不住皱眉。
又要开始茶了。
祝鸢伸手,抓起他的右手,将他手腕上那根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皮筋取下来。
“鸢鸢!”盛聿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祝鸢将那根皮筋取下来丢进垃圾桶里。
盛聿盯着垃圾桶里的皮筋,抿着没什么血的薄唇,目光沉沉。
忽然,他的手指间有什么东西套进去。
盛聿一愣,抬眸时发现祝鸢在他盯着垃圾桶的时候,把低马尾解开了。
那根束着青丝的墨绿色的皮筋此刻正往他的手腕套。
“这样够不够?”
这种哄小孩子的口吻让高高在上,执掌盛氏财团大权的盛聿颇为受用。
他刚要开口,祝鸢的视线却落在他的左手腕。
那里有几道划痕。
察觉到她的视线,盛聿不露声色抬起那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你给他榨果汁之后还回来吗?”
“我有自己的房间。”
盛聿一张成熟清冷的脸,用认真的口吻说:“我第一次在这里过夜……”
祝鸢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别告诉我你害怕?”
“怕倒不至于,我只是不习惯,会认床,身边得有熟悉的人或者东西陪着。”
祝鸢静静地看着他。
现在她可以笃定,那炸药真的把他的脑子炸坏了!
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认床?
她忍无可忍将他搭在她腰间的手抓开,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看他手腕的划痕。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我哪样?”盛聿目光温柔盯着她。
祝鸢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看她,忽然倾身,捧住他的脸,“我一会儿就回来。”
盛聿顺势抬头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我等你。”
眼睁睁看着祝鸢离开房间,去关心另一个男人,盛聿紧紧攥住手指。
到底还是大度不了一点。
奈何这个情敌不能解决。
他低头看着左手手腕的划痕,而他现在不会用这样的方式——用疼痛来抵制内心汹涌的嫉妒。
因为他清楚裴凌的境况。
……
祝鸢榨了果蔬汁之后,去了院子,发现裴凌还坐在摇椅上。
她走过去的时候,他正闭目养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直到祝鸢走近,有一阵微风拂过。
他的手指微动,闻到祝鸢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裴凌。”祝鸢小声叫他名字。
裴凌这才慢悠悠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祝鸢,心跳漏了半拍。
那一瞬间凝望,他的眼神里翻涌着汹涌热烈的情绪。
他不露声色将视线移到她的手上,那一杯绿油油的东西。
“还以为今晚能逃过一劫了。”裴凌叹了一口气,接过杯子,就开始喝。
祝鸢像往常一样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说:“怎么说的好像我在投毒似的。”
裴凌勾唇,将杯子里的果汁全都喝完。
祝鸢弯腰对着他点了一个赞。
裴凌看着她娇俏明媚的样子。
明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自从住在这里之后,祝鸢仿佛真的放下了一切重新开始生活。
但裴凌很清楚,她只是故作淡定,她的心里始终放不下盛聿。
他们重归于好之后她的开心有了很大的变化。
就在祝鸢拿着杯子要进屋之前,裴凌在她身后叫住她。
“鸢鸢。”
祝鸢脚步停下,回头看着站起来的裴凌。
此刻裴凌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透着几分与往日不同的阴影。
仿佛在掩盖着什么。
“回到盛聿身边,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