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怎么回事?”
马世龙拿着密信对准任圆,“详细一点,仔细和我说明白,曹泰那小子昨天才回应天,曹老哥是怎么知道的?”
“又怎么会大晚上的,带着他去秦淮河上整这出,还要放神火雷?!”
“他们是有绰号叫大傻子,二傻子,但也不至于傻到这地步吧,还有你方才那最后一句,陛下为何要下旨给你们锦衣卫,把此类先行给我送来阅览?”
“这又是什么意思?”
侯爷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任圆仔细地倾听,一一记在心里,而后开口逐个回答。
“回禀侯爷,景川侯其实并不知晓宣宁侯昨日回京,这两位侯爵根据我锦衣卫的消息来看,似乎是昨天晚上偶然遇到的。”
“偶然遇到的?”
马世龙将密信拿过来又看了看,“那还真是一笔写不出来两个曹字。”
“曹老哥大傻子,曹泰二傻子,还真是一脉相承,相得益彰啊……”
侯爷这些任圆边听边忘。
接着回答侯爷方才第二个问题,“景川侯昨晚之所以要前往秦淮河,根据我锦衣卫的密探所知,是因景川侯近日来经常去到那些地方。”
“去的多了,感觉索然无味了,所以才会想着要去秦淮河换换胃口。”
“那照你这么说,曹老哥玩的还真是花啊。”
马世龙用手小心捂住闺女的耳朵。
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不应该带着闺女听这些,他这些老哥哥们,去掉徐达,汤和等几个人后,压根就没有一个正经的。
吃喝嫖赌,那叫一个样样精通,当然这也是跟他们的出身有关系。
本身就没几个是正经人家。
这个是劫道的,那个是当山大王的,还有一个成天钻暗门子的,还有的动不动就抽刀子砍人的……
“至于宣宁侯……”
“他就不用你说了,年轻气盛,龙精虎猛,以前还想着拉着我一起过呢。”
“说他花钱,一条船不够,就把整个秦淮河都给包下来,保证让他马叔我玩尽兴。”
啊?
宣宁侯曾经想拉着侯爷去秦淮河?
还他拿钱,一条船不够,就包下整个秦淮河?
任圆直接就愣住了,宣宁侯这位少年侯爵,他这么猛的吗?
“接着往下说,他们那什么神火雷怎么来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想着要在秦淮河上放这玩意!”
“是,侯爷。”
任圆稍稍躬身回话作答,“两位侯爷所在的花船,上面有锦衣卫收买的细作。”
“据她所说,神火雷是宣宁侯带去的,趁着酒兴还谈到了来源,是在辽东曹国公麾下时,与一次出卫征战时,私藏下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能在秦淮河上,放给苏苏姑娘看看,什么才叫做气势。”
“哼,他倒是真敢想。”
任圆轻轻点头附和,宣宁侯这次确实是有些过了。
“不过幸好,景川侯察觉到了不对,及时制止了宣宁侯,并将神火雷去了引线,直接丢进了河里沉了底,说勋贵玩闹可以,但有些底线绝对不能碰!”
马世龙双手护着啃果子的闺女,慢慢的听着,沉思着。
曹老哥倒还是有些急智。
那个时候如此做,如此说,保住了自己,也保住了曹泰。
纵然姐夫事后知道了,也不会对他们真有什么不满。
当然也可能并非什么急智,就是曹老哥的真实想法,毕竟以老哥的脑子,可能想不到会有锦衣卫在监视他们。
更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这么一句话。
不是马世龙看不起他的曹老哥。
是真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看得起。
不过不管如何,有这么一句话,后面姐夫就算真的发威,自己也能试着帮帮他们。
有借口,有理由,比硬保容易的多。
“后面景川侯与宣宁侯便开始豪饮,一直喝了一个多时辰,共饮美酒七坛。”
“期间与之相陪的,为秦淮河花船主人苏苏与怜儿,还有老鸨康妈妈。”
“等一下。”
马世龙忽然发现华点,“怎么还有老鸨的事啊?”
“是景川侯,他上船之后直言要老鸨康妈妈作陪,还让麾下亲兵又叫来另一条花船,让花船主任怜儿一同陪伴宣宁侯。”
“自己和老鸨饮酒调情,却给曹泰那小子叫两个,貌美如花,身娇体柔的花船主人?”
马世龙难以置信,曹老哥这么仁义的吗?
曹老哥就这么喜欢半老徐娘的吗?
“确如侯爷所言。”
任圆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当时看着这个的时候,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大明的这些勋贵,那性子一个比一个贪,钱,权,色……没有一个不是的,可如今景川侯此举,却是推翻了这一刻板印象。
自己一个半老徐娘,过了花期的老鸨子。
却给侄子辈的曹泰叫了两个。
都是花魁级别的花船主人,听说还有意帮二人赎身,还给宅子帮着曹泰安置。
仁义,这是真仁义啊,景川侯此举堪称是勋贵楷模啊!
“以前没见他这么对过我啊?”
马世龙抬头看向曹震家的方向,“身上的爵位都跟我有关系,也不见曹老哥他这么安排安排我,秦淮河,我都没去过秦淮河!”
您去秦淮河。
任圆抬头看了一眼马世龙:您要是去了秦淮河,被陛下或者皇后娘娘知道了。
可能那整条河都得被直接堵上。
“至于侯爷方才所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平复了一下心情,任圆直接站起身对着马世龙再次恭敬行礼,“乃是陛下的旨意,卑职不敢多言,但太子殿下曾对毛指挥使有言。”
“说侯爷乃大明勋贵中流砥柱,而勋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皇家武院开院在即,侯爷自要长居应天,有些事自然要侯爷多多照看,什么样的人,就要有个什么样的样子。”
好嘛,明白了。
姐夫又给自己甩活了。
还是父子一起商量好的。
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用的好就一直用。
大明勋贵私德有亏,行事作风放浪形骸,这在大明就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但以前朝堂上弊病颇多,相衬托下也不显得有什么了。
可如今,胡惟庸没了,地方朝堂洗了好几次的牌,也就只剩下一个宋濂。
不惹事,不问事,老老实实做自己该做的,只想着再多撑几年,帮着后辈多占些位置。
不管朝堂如何风云变幻,都要给自己一系争到一席立足之地。
再者他先前出京,又在军中大刀阔斧,杀了不少为非作歹的军官。
借着风头,正是整治勋贵的大好时机。
而如何整治,朱标也给马世龙提了一个醒,正是眼看着要开院的皇家武院,如今学院有了,学子有了,可教习的位置却是缺了不少。
武院,武院,需要的教习,也自然要那些能征善战的老将。
“闺女……”
用手捧着安乐的小脸袋,马世龙有些不太高兴的说,“你爹啊,又被你姑父给拉壮丁了,你说爹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做梦都想着当个纨绔子弟,但这梦想却又变得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