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殷辞得知这件事时,满脸都写着“狐疑”。
“怎么可能?”
陈映晚摸了摸下巴:“奴婢也很疑惑,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宿慕成却是很老实,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宿三爷那种人。”
陆殷辞突然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但他转念又想到陈映晚之前说过的,不是谁都看得上眼……只能用这句话反复安慰自己。
“话说回来,大少爷之前赴各种宴,应该见过宿慕成吧?您觉得他这个样子是装出来的吗?”
陆殷辞沉默片刻:“他之前一直生活在京城的外祖父家,最近一年才回来,宴会上见过两次,都只是打过招呼。”
只见了两次,且没听说过宿慕成的什么事情,所以他并不能确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使他表现得再友善,你都不要放松警惕,尽量离他远一点,听明白了吗?”
陆殷辞忍不住再次提醒陈映晚,可一抬头却见陈映晚神色尴尬。
“那个……奴婢昨天已经答应了宿慕成,明天休息的时候邀请他到家中做客。”
“……”
陆殷辞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你忘记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了吗?”
陈映晚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
陆殷辞再次咬牙,深呼吸。
他没办法开这个口,身为侯府大少爷,为了一个厨娘争风吃醋叫什么事?讲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死。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在陈映晚面前表现得太急躁太不安。
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若被陈映晚察觉到自己有些过分的感情,不知道陈映晚会怎么想。
是觉得他太可笑?还是会因此抓住他的感情拿捏他?
更或是……不屑一顾。
他不敢想。
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希望不会是最后那种可能。
“……哦,大少爷是不是说去家里做客这件事?奴婢之前说过不会请人到家里做客吗?”
陈映晚想了半晌,只有这个原因了,虽然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奴婢也没办法,是宿慕成他自己要求的,说想看看我们住的地方、看看辣椒的种植方式。”
“我找了借口,说今天要去别人家帮忙看孩子……结果他就说我哪天有空都行。”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陈映晚总不能再拒绝了。
听到这话,陆殷辞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至少陈映晚拒绝过了,说明她是不愿和宿慕成有进一步接触的。
倒也不怪她。
陈映晚见大少爷没那么生气了,才小心翼翼地拿起茶杯试图喝一口润润嗓子。
“那明天我也去吧。”
“噗——”
陆殷辞看了眼一片狼藉的书桌:“……”
陈映晚连忙擦桌子,又连声道歉:“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
陆殷辞眸色幽幽:“我去你家,倒是比宿慕成去你家还可怕了?”
陈映晚一顿:“不是。”
“那你怕什么?”
陈映晚硬着头皮:“不是怕。是这茶太凉了,冰得奴婢嗓子疼。”
陆殷辞气笑了。
“陈映晚……你就能不能用点心找借口?”
陈映晚乖巧认错:“奴婢收拾一下……坏了,这些信不会被淋湿了吧……”
茶水顺着桌沿往下滴,刚好滴到了桌边的竹筐里,陈映晚一拿起来,就看到里面的信件。
陆殷辞心里一紧,猛地握住了轮椅把手。
因为里面第一封便是陆明煦的信。
陈映晚也看到了信封上陆明煦的笔迹,但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又开始检查其他信有没有被淋湿。
“还好,都没事。”
陈映晚笑着将竹筐放了回去。
陆殷辞时刻观察着陈映晚的神色,见她没有自己想象中一闪而过的伤心失落,陆殷辞心里浮现起一股奇怪的情绪。
难道陈映晚真的放下明煦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代表陈映晚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毕竟一直到现在,明煦的每封信末尾还会问起陈映晚是否一切安好。
可陈映晚却已经放下了明煦。
……陆殷辞心里有些为弟弟感到不值,下一瞬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在心口跃动。
如果陈映晚真的忘记了明煦,或许他们以后的关系就不会那样僵硬了吧。
等到明煦回来,他再提出自己对陈映晚的想法,也可以说,是陈映晚先对明煦没有了感情。
这样……或许对谁都好。
陆殷辞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自私。
可感情不就是自私的吗?就像祖母说的那样,他在面对陈映晚的问题上已经心软了太多次。
偶尔自私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如果大少爷一定要去柳湾村的话……可不可以不坐陈家的马车了?”
陈映晚试图提出最后的恳请。
拦是拦不住了,只能尽可能地降低影响。
陆殷辞一顿:“你是让我坐逼仄的马车一路颠簸着去你家吗?”
陈映晚小声道:“可是人家宿慕成就说,会低调着去。”
陆殷辞脸一黑:“……知道了。”
“我会低调一些的。”
陈映晚谢天谢地,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多谢大少爷,您明儿个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她又意识到陆殷辞这样的人才不会在她家吃饭。
毕竟陆明煦连在酒楼吃饭都不被允许。
“随便吧,你知道我爱吃什么。”
陆殷辞突然开口,惊掉了陈映晚的下巴。
“上次说等你酒楼开业时去捧场,那日有急事没来得及去,明日刚好尝尝你的手艺。”
……
他顿了顿,又扭头眯着眼问陈映晚:
“宿慕成也要在你家吃吗?”
陈映晚:“……是,他还说要尝尝加辣的毛血旺。”
毕竟人家宿慕成没有陆殷辞这么多的规矩。
明明都是官宦子弟,宿慕成虽然是宿家的人,却不像陆殷辞这么扭捏麻烦。
“加辣毛血旺?”陆殷辞根本没听过这个菜名,却起了一丝胜负心。
“那我也要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