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不怪我瞒着你,我就很高兴了……”
陆明煦的声音减低,脑袋也慢慢低下来。
突然,一个温暖的身躯贴上了他。
他呆滞住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确认是陈映晚抱住了他。
陆明煦的脑袋一片空白,好像突然间什么都想不到了,脑子里只剩下几个字:她抱了我。
陈映晚只是轻轻抱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便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但在陆明煦看来,这几瞬就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你……”
陆明煦满脸通红,突然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支支吾吾半天,只觉得脸越来越烫,烫得他口舌干燥。
“我……”
陈映晚又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安抚:“伯父伯母一定会没事的。”
陆明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陈映晚只是在安慰自己。
没错,只是单纯的安慰。
陆明煦一遍遍这么告诉自己,可脸上的滚烫却还是没消减半分。
陈映晚就这么望着他,他绞尽脑汁想要回应些什么,可惜他现在脑子太热,想了半天竟然憋出一句:“等我爹娘回来,我带我爹娘见见你吧。”
陈映晚一顿:“你好像说反了?”
哪有带长辈见晚辈的?
陆明煦脸更红了,连连点头:“反了!是反了,我的意思是……带你见见我爹娘。”
“……你愿意吗?”
陈映晚笑道:“当然,在陆家做了那么久的厨娘,一直听说二老爷和二夫人,却没机会见到。”
“这次住在你家,当然是要见一见的。”
陆明煦刚想解释是另一种“见面”,但转念一想,陈映晚还不知道他已经把两人的关系跟他爹娘说过了。
于是陆明煦立刻住了口,讪笑两声:“好。”
几日后,陈晓玉带着承慎也进了京城。
他们在整个京城最奢侈的酒楼落脚,选了最好的房间。
此次进京,所有银两都是丰州知府拿的,毕竟承慎万一真的金榜题名,他是绝对能沾光的。
而承慎自然也不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毫不犹豫地让陈晓玉安排了最好的房间,一人一间。
陈晓玉高兴极了,当天出门带着承慎买了新的笔墨纸砚,又去首饰铺定了一套足足五百两银子的头面,还置办了几身贵价的衣服。
她对承慎说,是希望承慎金榜题名,她这个状元之母也能给承慎长长脸面。
但她心里却想的是——惠王就在京城。
上辈子陈映晚能被惠王求娶,只是因为陈映晚照顾了承慎。
现在养育承慎的人变成了她陈晓玉,再加上她的美貌和身段……她就不信惠王会不要她。
每每想到这儿,陈晓玉就觉得未来实在可期,她熬了这么多年,成日在承慎面前伏低做小,可算是要熬出头了。
只要她能当上惠王妃……
陈晓玉悄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承慎,心中冷笑一声。
她才只有二十几岁,身体好得很,到时候她生下了惠王和自己的孩子,承慎也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她的儿子会成为小世子,说不定等皇帝去世,惠王能继承大统,她的儿子可就是太子了!
至于承慎……
只要拿到解药,她这些年来受的苦,绝对会一一奉还给承慎!
“你在看什么?”
承慎忽然淡淡地偏头看过来,陈晓玉心中一颤,连忙笑道:“我在想中午吃些什么呢……慎哥儿想吃什么?我这就吩咐人去做。”
承慎收回视线,缓缓垂眸:“不必了,你去打听一下陆明煦如今的情况。”
陈晓玉应了一声,又听他说:“对了,崔桦平可还听话?”
承慎的傀儡之术实际应用的人并不多,而且施用傀儡术,会让被控制的人生命力急剧消耗。
但崔桦平是个例外。
崔桦平的身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进,还打通了任督二脉,如今武功极佳。
“听话!当然听话!”陈晓玉笑眯眯道,“慎哥儿想吩咐他做什么?”
承慎沉默片刻:“派他去看看陈映晚吧。”
陆明煦带了几年兵,只怕手下都是些精英干将,一般人进不去陆府,只有崔桦平这样的高手才行了。
陈晓玉又试探着说:“那要不要,做点什么?”
承慎皱眉看向她:“什么意思?”
“我记得我已经说过无数遍,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对陈映晚动手。”
陈晓玉连忙讨好笑道:“当然!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现在佑景也进京了,我是想着倘若春闱之前,陈映晚若病了伤了……佑景一定没有心思参加科举了,慎哥儿你说呢?”
承慎别开视线,不耐烦道:“我自有判断。”
“出去。”
他自然知道倘若佑景超过了他,无异于奇耻大辱。
可他怎么能对娘亲下手呢?
娘亲现在已经很讨厌他了,他绝对不能让这份厌恶愈演愈烈。
陈晓玉低着头出了门,带着药酒去后院的马棚找到了崔桦平。
后者一看到陈晓玉,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根:“晓玉……你来了!”
陈晓玉换上一副温柔神情:“这是这个月的药酒,这一路你又要赶车又要喂马,一定很累吧?”
崔桦平以为陈晓玉在关心自己,激动得脸都红了:“不、不累!这都是我该做的……晓玉,只要想到马车里的人是你,我就一点儿都不累了!”
“而且还有玉姐儿亲手为我调制的药酒……每次喝完酒,我都觉得头一点也不痛了!”
陈晓玉对着那张布满伤疤、令人作呕的脸敷衍地笑了一下。
那当然,这酒可是难得的“好药”。
她又把承慎刚才的吩咐交代给了崔桦平。
后者连连点头:“我一定办好!”
陈晓玉又抿了抿嘴唇,叹气道:“我真不明白,陈映晚那么坏的一个人,为什么承慎还要留着她呢?”
“倘若不是她,咱们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背井离乡,我和你更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崔桦平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是啊,都怪陈映晚……要是她能死掉就好了……”
陈晓玉眸光一动,重复着念叨:“是啊,要是她能死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