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望着那座死寂的黑色巨城，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林风却紧张起来，他极目远眺，发现城墙上悬挂的旗帜并非仙盟或人族任何一方的标识，而是一些绘制着狰狞兽首的黑色战旗。
城头偶尔有身影走动，却绝非人族士兵的轮廓，而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族。
“大人！铁岩城……好像被妖族占据了！”
林风声音发紧。
“我们怎么办？要绕过去吗？”
云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乌风的鬃毛。
然后，他缓缓地，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把剑。
那剑样式古朴，并无耀眼的光芒，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意。
云生握剑在手，声音平静。
“杀进去。”
林风瞳孔一缩，还想再问什么，却见云生已经轻轻一夹马腹。
乌风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径直朝着那妖气冲天的铁岩城冲去。
……
南州，州府所在，平南郡。
这座往日繁华的郡城，如今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街道上的行人面色惶惶，行色匆匆，脸上大多带着营养不良的菜色和对未来深深的忧虑。
店铺关了大半，开着的也门可罗雀。
偶尔有运送伤兵的车辆经过，留下斑斑血迹和压抑的呻吟声。
城西，临时的军营驻地。
伤兵营里人满为患，痛苦的哀嚎和压抑的啜泣声不绝于耳。
药材和消毒药剂的味道混合着血腥气。
许多士兵缺胳膊少腿，眼神空洞地躺着，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而在军营深处，一个相对安静些的营帐内，气氛同样凝重。
床上躺着两个重伤员。
一个身材精壮，古铜色皮肤上布满新旧伤痕，他的块头很大，像是一座小山那样，正是小凡。
但他此刻脸色苍白，胸口缠着的绷带还在不断渗出鲜血，气息萎靡。
另一个，则是徐良。
他伤得更重，一条手臂几乎被彻底撕裂，只勉强连着一点皮肉，身上还有好几处深可见骨的爪痕，金色的圣血似乎都流干了，黯淡无光。
叶欢欢正一边红着眼睛地给他们换药，一边忍不住抱怨。
“你们两个莽夫。就知道冲！冲！冲！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了？”
“那妖族圣者是你们现在能硬碰的吗？要不是大哥拼死把你们抢回来，你们早就变成妖族的大粪了！”
徐良虽然虚弱，但嘴还是硬的，哼哼唧唧地道。
“嘶……轻点！痛死了！你懂什么……那老狼妖偷袭……不然小爷我……”
“嘶啊！叶欢欢你谋杀啊！”
叶欢欢气得用力一按他的伤口，疼得徐良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偷袭？明明是你自己一头撞进别人的包围圈！圣体很了不起吗？再这么下去，圣体也给你打成废体！”
小凡躺在床上，虚弱地笑了笑，想劝架却没力气说话。
营帐另一边，萧玄和萧锦两兄弟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
萧玄指着沙盘上几处被标记为红色的区域，声音沉重。
“哥，情况越来越糟了，铁岩城失守后，妖族的前锋已经推进到了黑风峡一带，我们的防线一缩再缩。”
“平南郡外围的几个据点昨天又失去了联系，恐怕……”
萧锦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他叹了口气。
“何止是南州，刚刚收到来自灵州的传讯，各大圣地山门都遭到了攻击，自顾不暇。”
“太阳圣地被数位妖族大圣围攻，损失惨重。”
“太阴道宗山门紧闭，大阵已开……他们现在根本抽不出人手来支援我们南州。”
萧玄揉了揉眉心，无奈道。
“要是人族圣人还在……”
萧锦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不说这个了。小马哥和月颖姐去调查妖族大军后方动向，已经去了十余日，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担心……”
“剑阁弟子们已经死守在第一线数日了，如果没有他们，单凭南州原本的守军，我们早就崩溃了。”
“可现在，剑阁也快到极限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
“兵行险招，我们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
萧玄沉声道，但是现目前，他也不知道如何来应对。
营帐角落，陈野抱着臂，靠在一根柱子上闭目养神。
营外，几头蛟龙趴在地上沉睡，鼾声如雷，长时间的战斗也让它们很疲惫了，哪怕是最喜欢掐架的玄三和穹四也都累着趴在一起，半响没有动静。
还有跟随着萧玄出来的仙狱之人，他们瘫坐在地上，精神萎靡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喊声。
“报——！！！”
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踉跄着冲了进来，单膝跪地，气喘吁吁，脸上满是惊恐。
“大人！不好了！妖族……妖族大军又攻上来了。”
“这次规模更大！剑阁的各位仙长们已经顶上去了！”
“但是探子回报，妖族大军后方……有……有圣威弥漫！”
“不止一道！可能有妖族圣者亲自压阵来了！”
“什么？！”
叶欢欢手中的药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帐内所有人脸色瞬间大变。
萧锦和萧玄猛地站直身体。
徐良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
就连一直闭目的陈野，也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帐外。
妖族圣者，亲自参战了！
剑阁众人虽强，但苦战多日，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何能抵挡得住养精蓄锐已久的妖族圣者？
萧锦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江月诗。
江月诗抱着帝剑来到萧锦的身前。
“月诗，按照我们之前的安排，你带着南州百姓从我们开辟的暗道离开。”
“那你呢？”
江月诗担忧询问。
萧锦只是微笑，来到江月诗身前，用手指作为梳子，将她乱糟糟的头发梳好。
“我是南州之主，怎能弃南州而去。”
“还有……”
“月诗，你的头有点粘手。”
萧玄：“……”
自己就不该对大哥抱有什么希望。
江月诗：“……”
她将帝剑塞到萧锦的怀中，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多用上了几分力气。
“我等你来找我。”
随后，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