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竹林少女
宋青云自幼饱读诗书,五岁便能吟诗,七岁熟读经史子集,十岁便在当地的文会上崭露头角。
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经义策论,他都信手拈来,笔下文字如行云流水,意境深远,或豪放洒脱,或婉约细腻,总能打动人心。
所作文章更是见解独到,常常被同窗传阅、师长称赞,在方圆百里内早已声名远扬,是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才子。
也引得无数闺阁女子暗自倾心,只盼能与他有一面之缘,聆听其高谈阔论,领略其过人的才华。
宋青云的父亲原本是一个秀才,多年却屡试不中,心灰意冷之下,竟然选择了落发为僧这条道路。
自此云游四方,不知所踪。这个时候的宋青云刚刚5岁,还是一个懵懂的孩子。
也亏得宋青云的母亲杨氏是一个个性坚强的人,靠着给人家做一些针线活,含辛茹苦的把小宋青云拉扯长大。
宋青云这个孩子也非常懂事,每日除了读书以外,经常帮别人做一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以换取一些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
这一天,宋青云到隔壁乡的外公家取一些粮食,外婆心疼这个孩子,还给他塞了几个鸡蛋。
宋青云在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暮色压着云层沉甸甸坠下来时,宋青云的青布袍已被雨水浸透。
山道泥泞难行,他攥着油纸伞的指节发白,忽听得竹林深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宋青云拨开湿冷的竹枝,只见一个绛紫色身影蜷在积水里,发间沾着枯叶,半露的肩头洇开大片暗红。
少女睫毛轻颤,苍白的唇间溢出细碎呓语。
宋青云探了探她滚烫的额头,又瞥见她袖中滑落的短刃——刃上刻着缠枝莲纹,边缘还凝结着黑血。
雷声在头顶炸开,他咬咬牙,将人背起时触到她后背凸起的刀柄,掌心顿时染上温热。
山路在暴雨中愈发崎岖,少女的重量压得他脚步踉跄。
腰间的香囊被风掀起,露出母亲亲手绣的\"平安\"二字。
背上人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他肩头,宋青云心头一颤,攥紧了少女垂落的发带。
山脚下的茅草屋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像是随时会熄灭。
在天色已晚的时候,宋青云终于回到了家。
敲开房门之后,母亲杨氏看到宋青云狼狈的模样,竟然背了一个女娃,不由得大吃一惊。
由于宋青云母子居住的条件比较简陋,宋青云只能把这个受伤的少女暂时安置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则匆匆的跑去找郎中来给这个少女看病。
郎中也是镇子上的熟人,在给少女包扎完毕之后,忍不住对宋青云母子说了几句。
“青云啊,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但是这女人莫名其妙的受了伤,她的身份,来路你都不知道,说不定这女人是一个江湖中人。
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还是尽量少招惹这些是非。”
宋青云点头称是,母亲杨氏要拿钱给郎中,却被郎中制止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那么客气干嘛?青云这孩子平时也没少帮我,这次又是做积德行善的好事,我怎么能收钱呢?”
郎中走了,杨氏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发现烫的厉害,连忙吩咐宋青云去厨房里熬药。
油灯在窗棂漏进的夜风中明明灭灭,照得床上的少女面容忽明忽暗。
宋青云握着药碗的指节微微发白,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那睫毛投下的蝶翼般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她苍白的唇色褪尽血色,却仍如霜雪凝成的花瓣,透着令人心折的柔美。
当她无意识地蹙起秀眉,冷汗顺着如玉的脸颊滑落时,宋青云喉间突然发紧,指尖触到碗壁沁出的水珠,分不清是汤药的热气,还是自己掌心渗出的汗。
某种温热的情愫如春溪破冰,在心底无声漫开,搅得满室寂静都泛起细碎的涟漪。
杨氏看到宋青云端着药碗发愣,不觉的嗔怪起来。
“青云,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把药端来。”
宋青云这才醒悟过来,急忙将药碗送到杨氏手中,杨氏将少女的头颅轻轻抬起,喂这少女服下了这碗药。
然后给这少女盖好被子,和宋青云一起走出了这个房间。
来到母亲的房间之后,杨氏指着的窗户前的矮榻说道。
“青云,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委屈几晚,切不可唐突了这位姑娘。”
宋青云的外公是一个古板的教书先生,所以对子女们的礼法教导非常严格,杨氏也是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这才会把宋青云培养的这样出色。
宋青云躺在矮榻之上,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不知不觉的就会浮现出那个少女美丽迷人的脸庞。
从小到大,宋青云也接触过一些美貌的女子,但是像这样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却是少之又少。
天亮了,宋青云早早就起来,在阳光的沐浴下,呼吸着早上清新的空气,手里捧着一本书,在院子里认真的观看着。
一声门轴转动摩擦的声音惊动了宋青云,他急忙放下书本,转头去观看,只见一袭鹅黄襦裙正踏着满地碎金缓缓行来。
昨夜烛火昏黄,只觉她眉眼如画,此刻天光将少女的面容镀上一层琥珀色光晕,乌发如瀑垂落肩头,几缕被晨风撩起,拂过她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
她抬手遮挡刺眼的日光,腕间银铃轻晃,惊起廊下白鸽扑棱棱掠过瓦当,宋青云望着她眸中流转的星辉,恍惚间竟不知今夕何夕,连书页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也全然未觉。
少女看到宋青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升腾起一丝怒气,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
“我身上的这件衣服是谁的?昨天晚上是谁给我换的?”
宋青云急忙说道。
“姑娘莫恼,姑娘原来穿的衣服已经脏了,家母昨天晚上拿去洗了,至今未干。
不得已,家母只好拿了几件她年轻时穿过的衣服,给姑娘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