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以沫没有出声,难道她的伪装被眼前的老人看出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看来往后得更加小心了……。
周秀芸拉起冉南雪的手,脸上带着一丝歉疚,声音低沉而真诚:“小雪,我是小渊的妈妈,真对不住,第一次见面就在医院里……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继续说道:“几个月前就从小煜口中知道你们的存在,当时我们就想去看你们,又怕给你们带去危险,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让你们冒着危险不远千里……。”
冉南雪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女人,注意到她眼底的乌青和脸上的疲惫,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心疼。
握了握女人的手,语气温和:“伯母,没有什么对不住的。他毕竟也是孩子的父亲。孩子们来看他也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我相信他会挺过这一关的。”
冉南雪低头看向一双儿女,轻声说道:“孩子们,这是奶奶,那是爷爷,叫人。”
冉逸尘和冉以沫乖巧地点了点头,朝着欧阳国和周秀芸齐齐唤了一声:“爷爷,奶奶。”
欧阳国与周秀芸没有想到,冉南雪会这么轻易就让孩子们认了他们。
虽然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这是爷爷,奶奶”,欧阳国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这孩子是怕隔墙有耳,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秀芸听到这声”奶奶”,眼眶不由得一红,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慌忙蹲下身,军装裤腿蹭在地上也顾不上。
老人将两个孩子紧紧搂住,花白的头发蹭在孩子们稚嫩的脸颊上。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奶奶早就想见你们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欧阳国站在窗边,阳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地上。
老将军一动不动,唯有喉结在艰难地上下滚动。
他看着冉南雪母子三人,心中既有欣慰,又有愧疚。
病房外,走廊上的广播突然响起《东方红》的旋律。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画出一道明亮的金线,正好将这一家三代人连在了一起。
欧阳国走上前,宽厚的手掌在冉南雪肩头轻轻一拍,声音低沉,带着特有的沙哑:“小雪,谢谢你。谢谢你带着孩子们来看睿渊。”
冉南雪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伯父,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是孩子的父亲,毕竟我们……总归是故人。”
最后几个字,冉南雪说的很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现在的她真的无法定义自己的位置。
来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些,只是不想留下遗憾,现在才觉得自己的身份真的很是尴尬。
周秀芸紧紧握着冉南雪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有你们在,阿渊肯定舍不得继续睡……。”
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和感激,所有的遗憾和愧疚都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情所化解。
欧阳国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眸中闪烁着低沉却异常温暖的光芒,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你们都是好孩子,睿渊要是知道你们不远千里特地赶来,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他在昏迷前一直念着你们的名字……。”
周秀芸再次打量着双胞胎,之前欧阳煜在电话里孩子很像他们,现在看也不是很像,感觉小孙子有夸大其词的成份。
欧阳煜怕爷奶不相信自己之前的话,靠近两位老人的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神秘:“爷爷,奶奶,我之前信里暗示过说弟弟妹妹长得像年轻时的你们,现在你们看到的可不是他们真正的样子。”
“他们做了些伪装,改变了外貌特征。”
“哎,等你们见到他们卸下伪装后的真面目,不用我多说,你们一定会感到惊叹,甚至怀疑时光倒流,重新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周秀芸闻言,布满皱纹的手不自觉地捂住嘴。
她再次仔细端详双胞胎时,眼神变得格外专注:“难怪我刚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人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恍然大悟。
冉以沫听见周秀芸的话,暗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的伪装被人识破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欧阳国浓密的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额头上浮现出几道深深的沟壑。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军人特有的警觉:“伪装?你是说他们俩个……”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锐利的目光在病房四周快速巡视了一圈。
欧阳煜见状,凑得更近了些。
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却带着掩不住的骄傲:“妹妹心思缜密,考虑到现在特殊时期,就和小尘一起稍微调整了下外貌特征……”
欧阳国听完,脸上的凝重渐渐化开。
老人突然挺直了腰板,那双经历过无数战火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重重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好!好得很!”
老将军刻意压低的嗓音微微发颤:“不愧是冉宏业的外孙,也不愧是我欧阳家的血脉!”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欧阳煜的肩膀,看向双胞胎的目光也更加慈爱与柔和。
他的话音刚落,冉南雪母子三人却愣住了。
她们听到了什么?
难道眼前的老爷子认识冉家人,冉家人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冉南雪的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世界要不要这么小?她从未想过,自己与欧阳家还有渊源。
冉南雪忍不住开口问道:“伯父,您……认识我父亲?”
关于冉家的情况,只要有心就能打听得到,对于这一点冉南雪心里早就明白。
欧阳国轻轻地点了点头,擦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怀念与感慨,目光穿过病房的窗户,落在远处不知名的某一点上。
“我认识你父亲冉宏业,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是在1941年冬天,那年的雪下得特别早。”
“当时那场战斗很是惨烈,敌人的火力凶猛,战士们一个个倒下,就在我们几乎绝望的时候,你父亲带着一队人马,冒着枪林弹雨,把物资藏在运煤的骡车里……”
“要不是在关键时刻收到你父亲秘密送来的那些宝贵的枪支弹药,我和我的老虎团在那场残酷的战役中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根本不会有今天的我……”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远,仿佛穿越回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欧阳国说到这里,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
“当时老冉浑身是血,怀里还死死抱着个铁皮箱,冲着我说道,欧阳团长,这批德制冲锋枪可费了我10根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