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鄙夷的眼神,刘晓梅恼羞成怒,吼道:“我家老程是军长,我们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就算天天上馆子又怎样了,我们花自己的钱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恶狠狠地瞪着冉以沫:“不像你们这些穷酸,吃个肉还得算计着票!”
这话一出,在场的军属们脸色都变了。
李嫂子冷笑一声:“听听,这就是军长夫人的觉悟!敢情咱们保家卫国的军人家庭,在她眼里还分三六九等呢?”
张阿姨也凉飕飕地补刀:“我说刘晓梅,就算你男人是军长,你这样的人思想也很危险啊。伟人都说要'艰苦朴素',你倒好,把特权当荣耀了?要不要去政委那儿说道说道?”
刘晓梅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冉以沫趁机火上浇油:“刘阿姨,你这可真是双标的明明白白。”
“且不说我家到底有几口人有工作,领工资,你说我们都是'泥腿子'——那请问你家程军长当年是穿着皮鞋参加革命的?”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冉以沫凑近刘晓梅压低声音:“刘阿姨,要不咱们顺便聊聊……您家小娟前几天穿着小洋裙,在华侨饭店喝咖啡的事,听说她还跟人说漂亮国的面包比馒头香多了。”
刘晓梅脸色刷白。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
周围的人都很好奇,师长家的闺女到底同军长夫人说了什么,让对方脸色这么难看。
冉以沫的声音再次不紧不慢响起:“刘阿姨别紧张啊……”
“我翻译外文资料时,正好看到篇《论领导干部家属作风问题》……”
“你……”
刘晓梅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抖得像得了鸡爪疯,腕间新款的海鸥表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周围军嫂们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活像一群突然发现粮仓里混进老鼠的麻雀。
“哎哟我的娘诶“
张婶故意把手里拿的鞋底抖得哗啦响“这表盘上镶的是金刚钻吧?晃得我老花眼都犯了,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见这么阔气的手表”
“这表要不少钱吧,程军长可真舍得”
“你没有听到小姑娘说,要三张乔汇券,那东西长啥样我活这么大岁数都没有见过。”
王奶奶拄着拐棍的手都在抖:\"侨汇券?俺家老头子参加革命前在上海滩当学徒,都没摸过那金贵玩意儿!\"
“不要说乔汇券长什么样我们这些人没有见过,就是友谊商店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进去的,你们说刘家程家在京市可是有什么当大官的亲戚……”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刘晓梅脸上厚厚的雪花膏都快龟裂了。
她几个月前跟着丈夫程鸿远从海城调来时,还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却没有想到这军区大院藏龙卧虎。
最可恨就是欧阳家!
那个欧阳睿渊才三十三岁就当上师长,自家老程五十九岁才混到军长的位置。
原本这次的机会都轮不到自家老程,京城那边定下来接替军长位置的就是欧阳睿渊,是他们事情得到消息,走了关系才有如今的局面。
更气人的是欧阳家那个狐狸精媳妇,都生了几个孩子了,皮肤嫩的像二八的少女,腰细得像杨柳枝,走起路来比文工团的姑娘还袅娜。
还有人家的孩子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大儿子才当了几年兵,职位比她儿子高不说,还被送去了军校深造。
小儿子据说在也得了上头的关注,与他那个长得像狐狸精一样的妈都在研究所上班。
还有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明明年纪轻轻,却靠翻译那个什么外文书每个月也可以挣几百元。
刘晓梅只要想到这些,心里就平衡不起来。
“我们家小娟那是……”
她突然瞥见有吉普车拐进大院,声音立刻拔高:“我们可是天天吃粗粮!哪像你们……”
“刘阿姨”
冉以沫凑近她油光水滑的发髻:“您家咸菜粗粮挺特别啊,能把头发滋养得比友谊商店的假发套还亮!”
人群里爆发出闷笑。
王奶奶拄着拐棍补刀:“可不是嘛!程军长家小儿子长得可圆润了,之前我还以为是食堂白师傅家的崽呢!”
欧阳萱突然举着咬了一半的肉包子蹦出来:“刘阿姨,这是哥哥带回来的肉包子,可好吃,可香了,只是这个被我吃过了,上面沾了我的口水,如果给你尝味道,好像有些不礼貌”
小丫头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手中的包子满脸的纠结。
刘晓梅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欧阳郎上前一把捂住了欧阳萱的嘴巴把人往家里带。
冉以沫忍住笑,继续开口道“刘阿姨,你的关心还是收起来吗,我想整个家属院谁也不需要你的关心,上个月你关心张婶家电视机票来源,上周关心赵叔家突然多了辆自行车……”
她眨眨眼:“要不要我帮你写篇《论军长媳妇的侦查工作》投稿到《解放军报》”
围观人群爆发出哄笑。
不知谁喊了句:“刘嫂子,我家今晚吃韭菜盒子,你要不要来关心下是不是资本主义苗头。”
刘晓梅的手提包啪地掉在地上,露出半截印着外文的巧克力包装纸。
冉以沫弯腰捡起,惊讶道:“呀!这不是华侨商店特供的……”
刘晓梅再也待不下去,灰溜溜地转身就走。
冉以沫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刘阿姨慢走啊,当心别摔着您高贵的'皮鞋脚'。”
转头对军属们笑道:“大家别往心里去,有些人啊,就是跪久了,站起来就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
王婶子拍拍冉以沫的肩膀:“丫头说得好!咱们军人家庭最讲究团结,可不能让她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一锅汤!”
“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竟然会让这样一个人来当军长。”
远处的树丛后,程娟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冉以沫,心里暗暗发誓: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林莹望着刘晓梅仓皇逃窜的背影,高跟鞋在泥地上踩出一串凌乱的坑印,活像只被开水烫过的母鸡。
她收回视线,朝周围聚拢的军属们摆摆手:“大伙儿都散了吧,省得有人回头告状,说咱们聚众'搞小团体'。”
她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响起几声冷哼。
“林嫂子,你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