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您把今儿当一场噩梦,醒来还是烤鹅配香槟;我们哥几个也只是拿命换的辛苦钱,希望能让家里人过得。
我闺女跟您差不多年纪,要是她被人这么吓,我当爹的能拿刀劈了整座城。所以您放心,我再说一遍——我们只求财,谁再敢动歪心思,我先剁了他给您赔罪。”
见绑匪老大蹲在那里,声音就像是哄孩子,塞西莉亚的胆子一下子胀得满满。
她抬手指向铁盆:“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铁盆被踢得往前滑了半尺,“请我来,就让我吃这个?!”
绑匪老大站起来,笑得发苦:“不瞒您说,这已经是咱们能端出的最好的一餐。”
“最好?”塞西莉亚自是不信,“这玩意儿狗都不吃!”
麻袋下,绑匪老大的嘴角扯了扯:“阿什福德小姐,您见过最穷的日子是什么?是早餐没有黄油,还是马车换成了双轮?”
绑匪老大把手伸进铁笼,郑重的拿起那块“狗都不吃的”面包块,
“对我们来讲,一天里能碰上面包,哪怕发黑、发酸,就是过节;油星子哪怕凝成白渣,也是荤腥。您说狗都不吃?可我们这条街的狗,早就被人捉去炖汤了。”
说完,他把铁盆轻轻推回塞西莉亚:“您嫌脏,就先饿着;真饿了,‘狗都不吃’的东西,任何人都能吃。”
“少装可怜!要是还信你们,我就是猪!”塞西莉亚的眼睛随着她的声音四处寻找,“他人呢?就是那个脸上黑糊糊、跟我说‘祖母病重’的家伙!我好心跟他来,就被你们套了麻袋!”
“阿什福德小姐,我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矿场关门、工厂裁员,房租却一天不缓;老人要药、孩子要奶,一张张嘴张得像雏鸟。要不是走到绝路,谁愿意把脖子套进绳圈,再把别人的命也绑上来?”
塞西莉亚盯着他,狐疑从眼底渗到嘴角,语气软了半分:“说得这么可怜……真的?”
仓库外,风掠过破窗,呼啦啦卷起一片旧报纸,五个麻袋脑袋围成一圈,
“喂,你说——”最瘦的那个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同伴,“那位阿什福德家的二小姐,有没有把柯洛的脸记下来?”
被点到名的柯洛下意识把麻袋往下拽:“应该不会吧……”他自己也不敢确认,“我当时,我当时满脸都是机油和煤灰,连我妈都认不出,更别提这位养在玻璃罩里的小姐……嗯……她一定记不住!她连烟囱长啥样都没见过。”
“可话说回来,”另一个人插话,声音闷在麻布里,像从坛子里冒出来,“人家听见你‘快死的祖母’,连裙子都顾不上提,直接跟着你跑。那着急劲儿……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第三个人叹了口气,抬头望天:“阿什福德家祖训严,在贵族圈子里也是出了名心好。老大挑他们下手,就是赌他们‘心好’。如果咱们被抓住了,也能凭‘没动她一根指头’换条活路。甚至说不定,这位小姐还会看在咱们可怜的份上替咱们求情。”
风又掠过,破报纸“哗啦”一声被撕成两半,一半翻飞,一半粘在地上,像两片被掰开的命运,谁也猜不到哪片先落地。
突然,坡顶冒出个陌生人。
“咦?那是谁?别让他靠近!要是走漏风声,咱们全完!”
“我去打发。”瘦子说完就拎着砍刀迎上去,嗓门拔高:“喂!这里是私人地盘,滚远点!”
来人眯眼:“啥?大点声,风太大,我没听清!”
“故意找茬是吧?”麻袋下的脸色一沉。他拿着那把造型相当彪悍的砍刀,脸色阴沉地向劳博快速逼近过来,“没看到我们不像好人?!还不快滚!不然……”
他手中的砍刀忽然就没了。
看起来就像是劳博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砍刀,他还在懵逼当中,劳博已经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跟我踏马玩砍刀?知不知道这玩意我才是专业的!”
说完手腕一抖,砍刀“嗖”地插进两米外的地面上,刀柄兀自颤个不停。
余下四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俯身去摸家伙。
最靠前的那人刚把铁棍攥离地面,眼前忽地一暗。
劳博已经冲过来撞进他怀里,那人被生生撞离地面,倒飞两米,摔到地上发出呻吟。
这踏马什么人?这么快的速度?
剩下三人瞳孔地震,握住武器的手背青筋暴起,却没人敢先动。
他们不敢动,劳博可不会客气!
“啪!”
耳光炸响!
一个倒霉鬼受到了劳博的耳光打击,整个人陀螺似的在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最后膝盖一软,扑通跪地,吐出一口带着两颗牙齿的血沫。
劳博甩了甩手腕:“最烦你们这些绑票的,”抬眼扫过剩下两人,“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整个过程的发展也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空气里还残留着耳光炸裂的回响,剩下的两人懵了。
一人回过神,哆嗦着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劳博咧嘴,呲牙:“战神!”
尾音尚在舌尖,劳博抬腿便是一记正蹬。
鞋底烙在那人胸口,对方顿时化作离弦破麻袋,倒飞三米,后背重重拍上仓库铁门——
dUANG——!
金属门皮巨震,铁锈簌簌而落,回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来回折荡。
“阿什福德小姐,您知道真正的穷吗?不是厨娘少拿几个铜珍珠,也不是管家脱了白手套——那种穷,至少还有手套可脱。”
仓库中,绑匪老大蹲在铁笼旁,指着自己脏兮兮、又破又烂的衣服。
“我们的命,比什么都贱。工坊关闭,房租却像涨潮,一浪高过一浪。老人咳血,孩子发烧,医院的门槛比神殿还高——跨进去,得先掏得出银币的‘门票’。”
说到这里,他抬眼,目光穿过栏杆,落在塞西莉亚雪白的领口,
金线蔷薇闪着细碎的光,像遥不可及的星子。
“他没有骗你,他祖母是真病,抽得连话都说不清。我们付不起药钱,只能拿她的命当饵。阿什福德小姐,您平时见惯的穷人,是什么样子?是戴白手套的管家?还是拿工钱的厨娘?再往下,我们这种……”
顿了顿,
绑匪老大忽然咧嘴笑了笑,虽然塞西莉亚看不见麻袋下的笑容,但她好像听到了一种莫名的心酸,自嘲,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跟您说实话吧,我赌的就是您心软,拿我们的烂命来赌您的心软,您的同情心,您的怜悯。因为除了这点,我们再没别的筹码了……”
dUANG——!
金属门皮巨震,铁锈簌簌而落,回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来回折荡。
绑匪老大扭头看向仓库大门:“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