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孙御医苍老却锐利的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刮过她护在苏婉身前的手腕。
她望着对方眼角未干的泪渍,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暗阁翻到的那本《活体兵器培育手札》——泛黄纸页间赫然写着:首代\"活体兵器\"诞生于五十年前,是主动签署血契的太医院院判,代号\"首兵\"。
\"五十年......\"她喉间发紧。
孙御医在太医院当值的年数,恰好与记载吻合。
密室里的幽蓝灯笼忽明忽暗,照得孙御医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如鬼。
舒瑶后颈泛起凉意,右手悄然探入袖中——那里还藏着最后半瓶\"情绪共鸣香\",是她用现代心理学结合古方调制的,专破精神类压制。
\"母亲。\"她低唤一声,指尖轻轻碰了碰苏婉冰凉的手背。
苏婉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却又被某种力量按回混沌。
舒瑶心一横,拇指用力碾碎瓷瓶,淡金色的烟雾立刻在两人身周弥漫。
香气钻进鼻腔的刹那,苏婉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望着孙御医的眼神不再空洞,像是有团被浇灭的火,正从记忆深处缓缓复燃。
\"砰!\"
石门终于不堪重负,碎成数块砸在地上。
石宇玄铁枪上还沾着木屑,一抬眼便见孙御医阴鸷的脸,立刻横枪挡在舒瑶身前:\"什么人!\"
\"他是首兵。\"舒瑶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活体兵器的起点,所有杀戮的源头。\"
话音未落,孙御医的身形突然模糊。
舒瑶只觉眼前一花,脖颈处已泛起刺痛——那是被利器划破的前兆。
她早有防备,反手将腰间瓷囊甩向空中,细碎的药粉如雾散开。
\"逆灵散!\"她喝了一声。
这是用朱砂、磁石混合现代抗精神药物磨成的粉,专克活体兵器的感知强化。
孙御医的残影果然一顿,撞在石宇的枪杆上,震得玄铁枪嗡嗡作响。
\"婉婉......\"他的声音突然变了,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狠戾,只剩老迈的沙哑,\"当年你跪在我药炉前,说要学《黄帝内经》......\"
苏婉的手突然搭上舒瑶的肩。
舒瑶转头,正撞进一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睛——那是她在现代手术室里,无数次在镜中见过的,冷静到近乎冷硬的医者之眼。
\"师父。\"苏婉往前一步,隔开了舒瑶和孙御医,\"您教我'医者悬壶,当渡众生',可您用活人做药引时,可还记得这句话?\"
孙御医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望着苏婉,像是望着五十年前那个扎着双髻、捧着《伤寒杂病论》来拜师的小徒弟。
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裂开,红血丝顺着眼白爬上来,将原本漆黑的瞳仁染成暗红。
\"我本想......\"他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苏婉的脸,却又像被烫到般缩回,\"我本想造一支不死之军,让边境的孩子不用再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他们被狼咬伤的爹......\"
\"所以就该用活人做试验?\"苏婉的声音轻,却像重锤敲在人心上,\"您可知那些被抽干气血的'药人',临终前喊的都是'救命'?\"
孙御医突然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药柜上。
瓷瓶纷纷坠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他怀里的玉牌\"当啷\"一声掉在两人中间,盘龙纹路在碎瓷片间泛着幽光。
舒瑶眼疾手快,俯身捡起玉牌。
背面的刻字在灯笼下显形——\"终局之钥\"四个小字,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母亲的笔迹。
\"不......\"孙御医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那是......\"
地动山摇。
舒瑶的耳膜被轰鸣声震得发疼,抬头便见头顶的石砖簌簌往下掉。
孙御医刚才撞过的药柜后,一道半人高的石门正缓缓升起,门后涌出的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混着腐肉与药材的酸臭,直往人鼻腔里钻。
\"瑶瑶!\"石宇的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墙角。
苏婉也快步退来,三人背靠背望着那道缓缓开启的门。
门内很黑,黑得像是能吞噬所有光线,但隐约能看见无数铁链垂落,链头挂着锈迹斑斑的锁——每把锁上,都刻着不同的姓氏。
\"终局......\"舒瑶捏紧玉牌,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她余光扫过身侧的石宇和苏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轰鸣中发颤,\"小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