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声响箭不仅震动了安静一天的寒山关,更惊动了城外的乾军大营。
洛羽和一众武将全都从睡梦中惊醒,冲到营门口遥望城头,空中的烟火已经散去,寒山关似乎也重归宁静,但众人确信刚刚那是约定好的开战信号。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三天后吗,这才过了一天。”
蒙虎急吼吼地说道:“难道是柳青说错了时间?还是响箭放错了?”
“不,一定是出什么变故了!”
萧少游沉声道:
“吕青云和柳青两人做事缜密,绝不可能胡来,响箭一起就意味着开战!我猜城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逼得他们不得不提前开战。
将军,怎么办?”
所有人都僵住了,意外来得太突然了。
“我赞成萧少游的意思,一定是出了变故!弄不好吕青云他们已经身陷危局。”
洛羽毫不犹豫地怒吼道:
“各营立刻出动,攻城!”
“告诉诸位将士,今夜誓破寒山关!”
……
埋伏在军械库附近的吕青云同样被响箭惊到了,望着半空中的火花呆若木鸡。
楚澜愕然不已:“吕大哥,好像不对啊,响箭不是应该从辎重营的方向射出吗?怎么成了城门口?难道是羌兵放的响箭?”
“不,是我们的。”
“怎么可能,不是说好了柳大哥带兵进攻辎重营地吗?”
吕青云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面色深沉:
“因为攻打城门口能吸引更多的羌兵,为我们争取时间。”
果然,在城门口骚动的同时满城的巡逻队都朝着那边涌去,原本徘徊在军械库附近的羌兵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守卒。
楚澜沉默了,吸引更多的羌兵就意味着柳青要面对更凶险的境地,堪称必死之局。
“呼。”
吕青云攥紧手中匕首,咬牙前冲:
“杀!以尽快速度占领军械库,支援城门!”
……
“杀啊!”
“铛铛铛!”
火光撕裂夜空,城门口处激战骤起。
柳青率领的一百悍卒凭借一把短小的匕首就突破了两道羌兵哨卡,兵器也全都换成了弯刀,但越往城门冲杀羌兵便越围越多,四面八方全都是敌人。
“喝!”
一名羌兵挺枪刺来,目光狰狞,柳青一扭腰身,宛如柳叶飞舞,轻飘飘地躲开枪尖,手中弯刀顺势砍在了敌人的咽喉处,鲜血飚射而出。
紧跟着他就看到前面有三名羌兵持盾而来,步步紧逼。只见他一个箭步前冲,脚掌在侧面的木墙上狠狠一跺,整个人腾空而起,直接用后背撞向了盾牌。
“砰砰砰!”
巨大的撞击力让三名羌兵踉跄着往后退去,柳青瞅准时机,先是一拳头砸得左侧之敌满脸喷血,接着夺过他手中的长枪狠狠往右侧一捅,枪尖顺势贯穿了敌兵的胸膛。
一个照面就杀敌两名,仅剩的羌兵嘴角一抽,扭头要跑,柳青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两步追了上去,刀锋顺势砍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横着一划拉,肩膀连带着脑袋被削去一大半,红白相间的脑浆溅了他一身。
“用着没有苍刀顺手啊。”
柳青撇了撇嘴,对手中的兵器很不满意,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眼战场,将士们已经被羌兵团团围住,每一处战圈都在激烈肉搏。
“何方宵小,竟敢犯我城防!”
“嚯!”
城头上陡然亮起数不清的火把,光看守卒人数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
蒙格苏与阿史那铁勒两人居高临下:
“我就猜到有人要袭击城门,你们这帮难民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柳青手中刀锋一转,再度砍翻一名逼近身前的羌兵,朗声怒喝:
“该死的羌贼,今夜就是你们的死期!”
如此凌厉的刀法让蒙格苏眉宇一凝,目光冰寒:
“不对,你们不是难民,是乾军!”
“哈哈哈,你总算是认出来了,怕了吧!”
柳青仰天长笑,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意。
两位羌兵主将黑了脸,乾军竟然潜入了城中,太不可思议了,怎么混进来的?
“妈的,肯定是跟着那群难民混进来的!”
蒙格苏脑筋一转就想明白了,冷喝一声:
“区区百人而已,何必苦苦挣扎?降了吧!”
“我呸!”
柳青怒吼一声:“将士们,可敢一战!”
上百精锐齐声高喝:
“洛字旗下,何人惧死!”
“有胆魄。”蒙格苏的眼神彻底冰冷:“乌木罕,去杀了他。”
一名千户谋克领命而去,狞笑道:
“将军放心,末将定取其首级!”
城内厮杀不断,城外又有数不清的火光亮起,巨型投石车从远处的夜色中抛射出一块块山石,早就待命备战的乾军已经开始攻城了,更出乎羌兵预料的是城内深处同样有喊杀声响起,火光冲天。
“报,将军!”
一名军卒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急声道:“军械库遭遇袭击,是一群奴庭的难民,守军快顶不住了!”
“好啊,看来乾军是蓄谋已久。”
蒙格苏不仅不乱,反而有一股杀意在胸膛中燃烧,大步离去:
“城防交给你,我去收拾那些杂碎。”
“好!”
阿史那铁勒冷声道:“就让咱们看看,乾军有何本事攻破寒山天险!”
“杀啊!”
刀剑长枪的清脆撞击与愤怒的嘶吼声充斥着城墙内外,城门口、城防、军械库,到处都在厮杀,突如其来的杀戮让寒山关被一股血腥味所笼罩。
当然了,战事最激烈的地方依旧是城门口。
第三营一百悍卒要面对的是十倍于敌的羌兵,四面八方涌来的敌军犹如潮水般将他们淹没,不断有士卒被砍得血肉模糊,横尸当场。
挥刀,中刀,战死。
数不清的第三营军卒在激战中被乱刀砍死,自始至终无一人退出战斗,全都死在冲锋的路上。
激战许久的柳青同样身负重伤,肩膀、大腿多处中刀,浑身血流不止,饶是如此他还是劈死了两名羌兵。可他没有高兴,而是牙呲欲裂地吼道:
“张涛,小心!”
“噗嗤!”
几步外正在奋战的百户张涛被羌兵从背后偷袭,一枪贯穿后背,在柳青绝望的目光中砰得一声栽倒。
柳青目光茫然,似乎有泪水在闪烁。
明知是死,可亲眼看着一名名同袍倒下是何等的痛苦啊。
“乾军小儿,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千户谋克乌木罕面无表情地冲入战场,手中举着一把长枪,朝着柳青笔直刺来。
“想杀我?那也得崩碎你两颗牙!”
柳青踉踉跄跄地迎了上去,一刀劈出,刚好与枪尖撞在一起:
“铛!”
一记对拼令两人手臂发麻,乌木罕略显惊讶:
“啧啧,刀法尚可嘛。不过你身负重伤,怎么跟我斗!”
“喝!”
趁你病要你命,乌木罕杀气暴涨,仗着长枪的长度优势不断出招,逼得柳青左支右绌,接连过了十几招后柳青终于力竭,被长枪戳中肩膀。
“给我死!”
乌木罕死顶着枪杆,剧痛袭遍全身,柳青一手抓住枪杆,不让其深入分毫,另一手挥刀俯劈,拦腰将枪杆砍断。
可乌木罕岂会放过如此好机会,转身一脚狠狠踢中了柳青的胸膛:
“噗嗤!”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柳青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好几步然后往地上一栽。
半截断枪插在肩膀上,满脸血污,柳青的目光一点点昏暗,再也没有了起身还击的力气。
“能坚持这么久,倒有些本事。”
乌木罕拎着一把刀走了过来,满脸讥讽:
“你说你们这些奴庭的贱民,哪来的胆子与我大羌为敌?老老实实当条狗不好吗?”
“噗嗤!”
柳青又吐出一口鲜血,说不出话,但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怨毒与怒火。
乌木罕举起弯刀,破口大骂:
“贱民就是贱民,你们全都得死!”
“喝!”
刀锋笔直挥落,直接砍向柳青的脑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青脑袋一歪,刀锋偏了几寸,没砍中脑袋反而砍中了肩膀。柳青强忍剧痛,顺势拔出肩膀处的断枪,用尽浑身力气刺了出去。
“噗嗤!”
断枪横着插进了乌木罕的咽喉,鲜血溅了柳青一脸。
乌木罕瞳孔骤缩,无比绝望,柳青满脸是血,咬牙切齿地吼道:
“我们不是贱民!该死的是你们!”
“嗖!”
“噗嗤!”
一支利箭当空而落,正中柳青的胸口。
呼吸骤停,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
寒风吹过,奄奄一息的柳青躺在血泊中,凄惨一笑:
“好想,好想带兄弟们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