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粗瓷碗就往冲上来的小厮们砸去。
“哎呦!”一个小厮被砸中额头,痛得嗷嗷叫。
“痛!”另一个膝盖被碗砸中,当场跪了下去。
桑酒身形一晃,避开迎面而来的拳头,反手一巴掌扇在最后一个小厮脸上,力道极重,打得对方原地转了个圈。
崔明星见手下被打倒,趁着桑酒现在分身乏术。竟绕过桑酒,径直朝王清之扑来:“小美人,别躲了!”
王清之连忙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衣带。
“抓到了!”崔明星笑得一脸猥琐,死死攥着衣带不放。
王清之看着他那张流里流气的脸,眉头拧成了疙瘩。
[清舟:真想抽他,又怕他占便宜。]
王清之伸出手拽住。
客栈里的人都不敢说话,毕竟都是普通小百姓,他们只是低头避开,当做没看见。
她用力拉扯衣带,帷帽随着动作微微后移,露出一截皙白的脖颈,颈间戴着的翡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帷帽的轻纱随着喘息轻轻起伏,将她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下颌线纤细,唇峰隐在纱后,透着一抹朱红色。
马文才靠在桌子上的手伸起挡住马统的脸。
一股莫名的占有欲突然窜上心头——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这女子此刻的模样,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马文才这个位置看得最清楚,再加上他是习武之人,视力很好。
“咚!”
王清之左手紧紧抵在桌沿,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右手则攥着衣带,布料被捏出几道褶皱,显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发间的珠翠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叮当!叮当!”
马文才的视线落在她紧拉着衣带的手上——那双手皙白纤细,此刻正用力拽着浅青色的衣襟,衣带被拉得老长,几乎要绷断。
一方丝巾轻轻坠落在地。
“小美人,我就喜欢你这股倔强劲儿。”
崔明星舔了舔嘴唇,眼神越发露骨,“乖乖跟我走,哥哥保证好好疼你,比在这破客栈里强多了!”
他说着,猛地用力想将王清之拽过去。
“嘭!”
桑酒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抓起桌上的青瓷花瓶,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
花瓶应声而碎,崔明星的头上立刻流下血来。
“小姐,您没事吧?”桑酒扶住王清之,眼神冷得像冰。
王清之摇摇头,脸色却因刚才的拉扯更显苍白。
“无碍。”
崔明星捂着流血的头,又惊又怒:“你们给我等着!我爹是县太爷!我让你们今天离不开吴镇!”他撂下狠话,带着剩下的小厮狼狈地跑了。
马文才坐在对面,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公子,这崔明星也太嚣张了,居然在老爷的地界上如此横行霸道。”马统愤愤不平。
马文才却没说话,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倒要谢谢这个崔明星,这么一闹,这女子的身份,怕是很快就能查清了。
“小姐,要不要让人去告诉二少爷?”
桑酒有些担心,县太爷虽然官阶不高,但在这吴镇地面上,还是有些权力的。
王清之看向马文才的方向,淡淡道:“不急,会没事的。”
她的声音隔着帷帽,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咳咳咳……”她忍不住又咳嗽起来,连忙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压了压。
马文才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越发肯定——这女子的身份,定然比七品县令高得多,否则绝不会如此镇定。
桑酒去前台付了打碎东西的钱,又低声跟掌柜说了几句,回来时脸色稍缓。
王清之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端着茶杯,指尖微微泛白。她现在身体很痛,没什么力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官差的呵斥。
桑酒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回头道:“小姐,是县令带着人来了!”
王清之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清舟:难道要露身份了?
黑猫系统:宿主,小心哦。]
马文才也站起身,饶有兴致地看向门口——好戏,该开场了。
县太爷崔大人穿着官服,气势汹汹地走进客栈,身后跟着几个官差,还有捂着头的崔明星。
“就是她们!”崔明星指着角落里的王清之和桑酒,“爹,就是这两个女人打我!”
崔大人眯着眼打量着王清之,见她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只觉得那身气度不像普通人,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桑酒直接一个板凳,不小心推过去。
崔大人跌倒。
马文才审视着点头。
崔大人从地上爬起来,强作镇定地拍了拍官服上的灰,瞪着桑酒:“你们二人为何殴打我儿?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朝廷命官之子动手,好大的胆子!”
桑酒冷笑一声:“阁下好大的官威!令郎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阁下不教训儿子,反倒来问我们的罪?我倒想问问,这杭州太守是做什么的,竟能容得下你这种颠倒黑白的官!”
马统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公子,咱们要不要……”
马文才抬手制止了他,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静观其变——他倒想看看,这女子究竟有多大底气。
崔大人被噎得脸色涨红,却强辩道:“强抢民女?有何证据?”
“这些人都是人证。”桑酒扫了眼客栈里围观的食客。
众人吓得纷纷低下头,谁敢得罪县太爷?
崔大人见状,底气又足了些,厉声道:“谁看见了?站出来说话!”
客栈里鸦雀无声,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马统又想开口,被马文才一个眼神制止了。
王清之终于开口,声音隔着帷帽,清冷如玉石相击:“崔大人如此颠倒黑白,强迫百姓作伪证,就不怕乌纱不保吗?”
“既然无人看见,就证明我儿没有做过!”崔大人梗着脖子,“来人,给我拿下这两个目无王法的女子!”
官差们犹豫着上前,桑酒却寸步不让:“崔大人怕是当官当久了,连人都辨不明了。”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马文才的方向——这崔家父子,显然没认出马太守的公子就在这儿。
崔大人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手却停在半空不敢动——这女子的气度太过不凡,他实在摸不准底细。
“爹!”崔明星捂着流血的头哭喊。
“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您是马太守的人,这杭州地界,还有谁比马太守更大?我就喜欢她,您一定要把她给我抢回去!”
崔大人一听,顿时定了心——是啊,他是马太守的人,杭州再大的家族,在杭州也得给马太守几分薄面。
他咬牙道:“给我带下去!出了事本官担着!”
几个小厮狞笑着上前,伸手就要去拉王清之的手腕。
王清之还是很平静地喝茶。
[系统:宿主,你放弃了?]
马文才感觉好像她在等他,难道是她知道他的身份。
“放肆。”
一声冷喝,马文才不知何时挡在了王清之面前,眼神如冰:“我倒没听说过,我父亲什么时候和一个七品县令有过结交之情,竟能让他的儿子如此仗势欺人。”
崔大人看清来人,吓得腿一软:“你、你是马公子!”
马统适时掏出令牌,亮在崔大人面前:“还不退下?”
“是是是!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的不对!”崔大人连忙摆手,示意手下退下,额头上冷汗直冒。
“滚出去。”马文才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崔大人哪敢多言,拉着还在发愣的崔明星就要走。
“等等。”马文才忽然道。
崔大人吓得一哆嗦,转过身谄媚地笑:“马公子还有何吩咐?还望小公子高抬贵手,莫要告知太守大人……”
“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他的。”马文才淡淡道。
崔大人的脸瞬间惨白,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
桑酒看着马文才的背影,心里暗暗咋舌——小姐刚才不肯亮明身份,原来是在等他?
马文才转过身,对着帷帽后的王清之拱手:“小姐受惊了。”
“想不到公子竟是马太守之子,先前多有得罪。”桑酒连忙回礼。
马文才的目光落在王清之身上,好奇更甚:“敢问姑娘姓甚名谁?方才多有冒犯,改日定当赔罪。”
马文才上前一步,一股清冽冷香悄然漫入鼻息。
王清之微微后退半步,帷帽上的白纱轻轻向后飘拂,重新系好的衣带,一丝不苟。
马文才眼底藏着几分笑意,开口道:“小姐放心。”
说着,他递出方才掉落的丝巾,故意手掌大大摊开,丝巾垂落在上,绣着兰草的一面正好朝上。
王清之伸手去拿,指尖虚虚悬在马文才掌上,像鸟儿面对下方的网,既想衔走食物,又怕被捕捉,动作小心翼翼。
马文才盯着那只手,纤细好看,心底涌起握住的冲动,却被他强行按捺。
丝巾从掌心抽离,丝滑的触感擦过指尖,他愣了愣,才缓缓收回手。
“多谢公子。”王清之的声音隔着纱传来,轻轻柔柔。
“所以,小姐可否告知你的姓氏?嗯?”
马文才目光紧紧锁着那顶帷帽,又往前挪了半步,想再凑近些,细细品味那让他格外喜欢的冷香。
“公子又失礼了。”桑酒上前一步,挡住了马文才的视线,“我家小姐体弱,不便见客,先行告辞。”
两人正准备上楼,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身着铠甲的副将快步走进来,见到王清之连忙行礼:“小姐,您没事吧?我刚听到消息就赶来了。”
马文才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了然——看来这女子已有婚约在身,对方还是六品武将。所以才不怕。
他顿时没了探究的兴致,转身对马统道:“我们走。”
王清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吁了口气。
桑酒扶着王清之上楼:“小姐,咱们真的不用告诉二少爷吗?”
“不必。”王清之摇摇头,“一个崔县令而已,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地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