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月把自己那匹马卖了,换了些干粮,好歹撑过了中午。
“我脚好酸啊。”祝英台揉着脚踝,眉头紧锁。
恒月弓着背,有气无力地往前走:“好饿……早知道刚才就留点干粮了。”
马文才指着路边一块平整的石头:“这里可以休息一下。”
恒月直接瘫坐下去,甚至懒得睁眼:“累……动不了了。”
祝英台坐在一旁捶着腿,忽然抬头,眼睛一亮:“哎,文才兄你看!在那儿!”
她猛地起身,朝着不远处的树林跑去。
恒月被她吓了一跳,嘟囔道:“英台兄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现在累得心脏都快跳不动了。”
他慢悠悠起身,却见马文才已经搭弓拉箭,箭头直指树林里的那匹马——正是早上被偷走、又被王清之放走的那匹。
“马文才!”恒月急忙喊道。
“咻!”
羽箭破空而出,马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倒在了地上。
恒月心疼得直咂嘴:“那可是匹好马,很值钱的!就算不要,送人也好啊!”
祝英台回头看向马文才,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声音都在发颤:“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它?”
恒月扶着额头。
祝英台对马文才的好感怕是要跌到负数了,更坚定地向着梁山伯。
“你不是最爱它吗?”
祝英台看着倒在地上的马儿,眼圈泛红,“它陪着你长大,跟你一起跋山涉水,你为什么要杀它?”
马文才慢慢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正因为它忠心有用,我才疼它。可它居然能被盗贼骑走,这种不忠的畜生,留着何用?”
他说完,转身就走。
“英台兄,文才兄的东西,他自有决定权。”
恒月试图打圆场,心里却在腹诽——这家伙就是个偏执的病娇,眼里容不得半点背叛。
“可那是一条生命啊!”
恒月:“连人都能随意买卖,生命在他眼里,可能不如金钱。”
祝英台忽然更想念梁山伯了,想念他的温和,想念他的善良。
“擦擦眼泪,上路吧。”恒月递过一块手帕。
王清之在他们离开后,才从树后走出来。
[清舟:任务进度多少?
系统:祝英台对梁山伯的好感度已经90%,马文才对祝英台的好感度60%,总体任务进度60%。]
她看着地上的马尸,轻轻叹了口气——马文才这性子,真是半点没变。
几人继续往前走,黄昏时来到一个开满桃花的亭子。
“这里好美啊。”
祝英台望着漫天晚霞,暂时忘了疲惫。
恒月却没心思欣赏:“天色晚了,得赶紧找地方借宿,不然今晚就得睡野外了。”
“恒月兄,你带吃的了吗?”祝英台摸了摸肚子。
恒月摊开手:“没了,路上饿,全吃完了。”
马文才看向祝英台:“把梁山伯给你的那个钱袋拿出来吧,先买点吃的。”
“你别打它的主意!”祝英台立刻护住腰间的小钱袋,像是护住什么珍宝。
恒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祝英台也是个死脑筋。
“英台兄,就拿一点出来应急,回书院后我赔你双倍。”恒月劝道。
“不行。”祝英台态度坚决。
恒月看着她和马文才身上几乎一样的白底黑衫,忽然觉得有些刺眼。再看看自己腰上的翡翠玉环和身份令牌,更觉得这两人简直是来遭罪的。
“前面好像有户人家。”祝英台指着不远处的小院,“我们去借宿吧。”
三人走进小院,院子里种满了桃树。
“有人吗?”祝英台喊道。
“谁呀?”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老爷爷走了出来。
祝英台愣了一下:“是你,大叔!”正是白天在镇上遇到的那个卖茶老人。
恒月并不意外——这老爷子十有八九就是陶渊明了。
马文才的脸色却沉了沉,显然不待见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头。
……
晚上,三人在院子里烤鱼。
“大叔,白天在街上的事,真是对不起。”祝英台率先道歉。
恒月只顾着埋头烤鱼,嘴里塞得满满的——她可不想掺和马文才和祝英台的争执,浪费心情。
老爷子摆摆手:“你给了茶钱,我没亏本。该道歉的,也不是你。”
“噔!”
马文才把酒瓶重重放在石桌上,脸色难看。
等两人烤完鱼走进亭子,祝英台递过一串:“文才兄,你也吃点吧。”
马文才却起身走到火堆旁,抓起一根柴火狠狠一掰。
“啪嗒!”
木棍断成两截。
祝英台不解地看着他。
老爷子在一旁慢悠悠道:“看来有人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了。”
“别跟自己较劲了,快来吃吧。”祝英台劝道。
马文才梗着脖子:“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老爷子嗤笑一声:“马公子是官宦之家吧?瞧着这神气,威风八面。想必家里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马文才猛地将手里的木棍砸在地上:“你!”
恒月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有陶渊明在,这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老爷子:“嗨哟!好大的力气呀。马负千斤,人负百斤,这怎么就不明白。”
是说人马比不上畜生马。
老爷子又继续:“是马骑人还是人骑马?”
马文才:“你。”
恒月看戏。
“大叔这个比方有意思。”祝英台笑道。
马文才却瞪向她:“你赞成他?你到底跟谁一伙的?”
祝英台被他问得一愣,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老爷子又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小兄弟,你跟心性迥异的人同行,不累吗?”
恒月在心里嘀咕:五柳先生果然敢说。
祝英台沉默了,心里却越发想念梁山伯——如果是山伯,一定会懂她的。
[系统:祝英台对梁山伯好感度95%。]
马文才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什么意思?”
他想起王清之——那个永远比他优秀、让他甘愿伏低的人,如今不在身边。而祝英台,这个他以为能旗鼓相当的人,居然也迟疑了。
“你是说我不配跟他做朋友?”马文才的声音发颤。
老爷子摊手:“我可没说,我跟你们才刚认识,哪知道配不配。”
马文才看向祝英台,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祝英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你迟疑了。”马文才的心沉到了谷底,转身就走。
恒月叹了口气:“看来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她吃完最后一口鱼,起身进屋了。
马文才在外面待了很久,迟迟没进屋。
恒月知道他多半又在钻牛角尖,碎碎念发泄情绪。
……
祝英台帮老爷子整理完东西,准备去放干菊花,恒月连忙拦住:“我来吧,你累了一天,先休息。”
“好。”祝英台不疑有他。
恒月拿着菊花走出房间,心里嘀咕:“要是让马文才撞见祝英台,他肯定又要黏上来,不行。”
可让他一直躲在外面,祝英台也会起疑。
恒月纠结走向那里。
听见柜子的声响。
恒月并不想跟这种变态扯上关系,谁知道她没有主角光环会不会被打。
恒月纠结着。
她走到院子角落的柜子旁,刚要伸手敲门,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
“呜——”
恒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王清之从树后走出来,示意桑酒把人带走。
[系统:宿主,你这招真高!
清舟:不然留着她碍事吗?]
过了好一会儿,祝英台见恒月还没回来,有些担心,便出来寻找。
走到柜子旁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
“谁?”祝英台壮着胆子问。
她犹豫着打开柜门,却见马文才正缩在里面,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和他平时锋芒毕露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马文才,怎么是你?”祝英台愣住了。
马文才慌忙关上柜门,声音带着哭腔:“滚开!”
祝英台又把柜门拉开:“你别躲在里面装神弄鬼,出来!我们借住在别人家里,别吓到人家。”
她伸手去拉马文才的胳膊,却被他挥开。
“走开!我不要你管!”
马文才冲了出去,跑到凉亭外的竹廊上,抱着膝盖,肩膀微微颤抖。
……
夜晚的风吹着。
祝英台烤了几串鱼,端着走过去:“你肚子饿了吧,吃点东西。”
“走开,我不要你管。”马文才低着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你到底怎么了?”祝英台在他身边坐下。
马文才的声音闷闷的:“我是个失败者。”
“谁说的?我不这么觉得。”祝英台轻声道。
马文才沉默了,月光洒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