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凌晨三点了,工作室里还亮着灯呢。胡逸就那么盯着投影仪发蓝的光,那光在他眼底一跳一跳的。
小周呢,把滑到鼻尖的眼镜往上推了推,他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跟游蛇似的乱窜。小周就说:“您瞅瞅,这一波负面评论啊,基本都集中在昨晚九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有百分之七十的Ip地址就来自三个省呢,那些账号注册时间全都是最近这一个星期,头像清一色都是卡通图,这就是典型的水军套路啊。”
胡逸呢,手指关节抵着下巴,喉结动了动,然后说:“这些质疑点啊,能分成两类。一类是说做公益就是做买卖,另一类说那些孩子的眼泪都是演出来的,是按照剧本演的。”说完,他还屈起手指敲了敲投影布上那些热门评论的截图,接着说:“说做公益是生意的,这是在针对做公益的动机;说孩子眼泪是剧本的,这是想把大家的情感共鸣给破坏掉。”
小周这边,鼠标突然就停住不动了,他又说:“还有个事儿呢,有个营销号@了‘音乐资本观察’,这个‘音乐资本观察’转发的时候还加了一句‘当歌王开始做公益,是救赎还是割韭菜?’这个号啊,平常就专门抹黑那些跨界做慈善的艺人。”
胡逸听了,抓起桌子上那杯冷咖啡就猛灌了一口,那冰渣子弄得他后槽牙都发酸了。
他就想起下午在活动场地的事儿了。当时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拽着他的衣角,指着刚种下的小树苗说:“胡叔叔,等这个小树苗长大了,就能帮妈妈挡住沙尘暴了。”那小女孩的妈妈是治沙工人,手粗糙得跟砂纸似的,当时就蹲在旁边抹眼泪呢。胡逸就想啊,这眼泪怎么可能是按照剧本演出来的呢?
最后胡逸就说:“联系张女士。”他拿出手机说:“让她把活动从策划开始一直到落地实施的全部环保资料都找出来。像合作协议啊、材料检测报告啊、孩子们的家庭背景啥的,都要最原始的那种。”
然后他转身瞅着小周,眼睛里透着一股兴奋劲儿,就像有团火在烧似的,说道:“小周啊,你不是一直想拍竖屏的微短剧吗?现在就去活动场地,拍拍孩子们种树的场景,再拍拍志愿者用可降解餐盒吃饭的样子,还有咱们拆下来的旧舞台板被运走做再生纸的过程。记住啊,要拍得真实,得让观众都能听到泥土翻动的那种声音。”
小周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直响,赶忙说:“我这就联系摄像组!哎,对了,上次有个用塑料瓶做乐器的环节,孩子们吹《虫儿飞》的那个音频还在不?”
胡逸把领带扯松了些,说道:“用这个音频,就把它当背景音乐(bGm)。”
天刚有点亮的时候,张女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电话里还能听到纸张哗啦哗啦翻找的声音,只听她说道:“胡先生啊!我找出和‘绿源环保’的合作协议了,他们给咱们的降解材料比市场价格贵了百分之二十呢。还有孩子们的家访视频,那个叫小月牙的小女孩,她爸爸是垃圾处理厂的工人,她哭是因为看到咱们用垃圾做的雕塑,还说‘原来爸爸扫的不是脏东西’呢……”
胡逸说:“发到我邮箱里。”胡逸揉了揉眉心,接着说:“还有啊,让孩子们今天该咋来还咋来,就告诉他们胡叔叔要给他们拍纪录片呢。”
上午十点的时候,#胡逸环保活动资料#这个话题静悄悄地就上线了。
在九宫格的图文里,合作协议上那红红的印章看得可清楚了,材料检测报告上写着“可降解率98.7%”,这几个字瞅着特别扎眼。有个两分半的视频,小月牙踮着脚尖给小树苗浇水呢,鼻尖上沾了泥,说话那声音奶声奶气的:“妈妈说呀,每棵树都是地球的鼻子,能闻到花香,地球就不会生病了。”
这时候,评论区的风向开始变了。
“那个检测报告是真的,我在绿源环保的官网上查过了,确实给他们供过货。”
“小月牙的家访视频看得我直掉眼泪。她爸爸蹲在垃圾处理厂门口啃馒头,还说‘这活动让孩子知道爸爸的工作不丢人’,这要是演的,我给胡逸磕三个响头。”
“竖屏短剧里用塑料瓶做的笛子,吹《虫儿飞》虽然跑调了,但是可爱得不行。原来搞环保能这么有意思啊。”
到了下午两点,“绿芽行动”的林教授把视频给转发了,还说:“我实地考察过胡逸搞的这个音乐环保活动,从舞台搭建到物料的使用,全都符合国际环保标准。用音乐来传播环保理念,可比光喊口号强太多了。”“环保观察”的李记者接着就发文章了,他说:“我专门去核对了转账记录,胡逸工作室给公益组织打的款啊,比对外宣传的还多了15%呢。有些人老是怀疑人家做公益就是为了赚钱,其实啊,人家根本就没有商业分成这回事儿。”
这消息一出来,热搜就开始滚动起来了。#胡逸环保活动细节#一下子就冲到了第一名,#小月牙的地球鼻子#也跟着蹿到了第三名。
在一家网络营销公司里,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气得把一个马克杯都给砸了。你看那监控数据,负面评论的数量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新冒出来好多像“这才是真公益”“胡逸格局真大”这样的评论,把他花钱雇的那些水军给淹得啊,连个泡都看不见了。
这时候,有个手下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问:“老大,咱们是不是撤了算了?”那男人一听就火了,把烟盒都捏碎了,大声说:“撤个什么撤!你给我盯着孙总的商业合作,那才是胡逸的要害呢。”
到了晚上八点,胡逸正在工作室啃三明治呢,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一看,屏幕上显示是备注为“孙总”的号码在跳动,他咽了下口水,喉结动了动,然后按下了接听键,轻声说:“孙叔。”
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叹息的声音:“小胡啊,本来都谈好了的三个合作方,今天上午啊,全都跟我说要再‘考虑考虑’了。”有个老板偷偷跟我讲,他说啊,他们倒不是相信那些谣言,就是担心……”孙总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就怕这热度来得猛,去得也快,钱砸进去就打水漂了。”
胡逸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胸前的易拉罐徽章上摩挲着,那金属的边缘把皮肤都硌红了。
他眼睛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嘴里说道:“孙叔,我懂。给我三天时间吧。”
打完电话,他低下头看手机,屏幕上还放着小月牙的视频呢。那小女孩正踮着脚去摸树苗刚长出来的新叶子,阳光从她的指缝间透过来,洒在她脸上,就像撒了星星似的。
胡逸突然就笑了,笑声不大,但是却有一种冲破阴霾的感觉。
他一把抓起外套就往录音室走,经过小周的工位的时候,还拍了拍小周的肩膀说:“准备一下设备,我要写首新歌。”
小周抬起头,就看到自家老板的眼睛里冒着火,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旺。
那枚易拉罐徽章在他胸前晃悠了一下,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看起来就好像被淬上了一层特别锐利、不可阻挡的光。
这个时候呢,孙总正盯着手机上新弹出来的消息,眉头皱得紧紧的,都成“川”字了。原来是某个头部饮料品牌的市场总监刚发了条消息过来:“胡逸的环保活动,我们得再评估一下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