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非是有多么动听,更不是什么仙乐妙音,却是犹如中毒,让人闻之欲罢不能,一门心思想要聆听这声音主人的所有心声。
“你应该就是朱雀圣子了吧,倒是也有资格做我的朋友,我叫作贞娥,乃是不甘山的主人,也是这冥界的六位冥君之一,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冥君吧?”
云帆点点头,却没有答话,贞娥低眉浅笑,而后又抬起头迎向云帆的目光:“你是生人,确实不宜长期逗留在这冥界,不知你是想去往阳间还是要返回来处,姐姐都可以指点你出路在哪儿。”
“你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
“自然是知道,对了,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女子一颦一笑无不让人心摇神荡,却是又不见有丝毫媚态,云帆心智坚定,却也有些为其所迷。
“你就叫我云帆好了。”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好名字。”
云帆吃惊地道:“你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我离世时还是大宋初年,对于太白先生也是知道的,知道他的诗句又有什么稀奇?”
云帆更是惊讶,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咯咯......咯......姐姐是不是吓到你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吃惊你居然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可又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这冥界中的一方君主?”
云帆点头应是,那贞娥又轻轻一叹,让人听在耳中无异于是在挑拨心弦。
“姐姐是谁,倒是不想说与你知,只因当年逝后受到众生的愿力供养,一缕神魂不灭,寄托在了一朵芙蓉花中。后来被玉虚门的一位修士带来了这域外冥土,至今都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
“三百年前,那应该是上一次的远古封印破封。”
云帆在心中思索,宋初时能受万民敬仰的奇女子又会是何人,可惜他不是吕墨清,对历代历史所知不详,更何况还是一名女子,很有可能都不曾见于史册。
“可是前辈,为何我在你身上还依然能感受到生机,并不像是这里的冥修。”
贞娥笑而不答,反问云帆道:“你印象中的阴曹地府该是怎番一副景象?”
云帆道:“我不曾见识过阴曹地府,却是也见过不少鬼物,传说中的阴间总归该是阴气森森,暗无天日才对,的确是与这里不同,起码这里并没有多少死气。”
“你说得不错,所以这里叫做冥界,而不是阴间。我看你修为不低,应该也知太极图吧?”
“自然知道。”
“冥界乃是阳中之阴,是谓少阴,我们原先的世界乃阴中之阳,是谓少阳。一正一反,一生一死,一反一正,一死一生,此界亡魂去了域内即可转死为生,我从域内而来,虽然还是归于阴冥,但此地少阴界中亦有少许阳气,因此我现在只能算是半死之身。”
如此一说,倒是和清灵子所说的相互印证,都是以太极图来比喻两大世界。不过想想也是,传闻这太极图本就是传自伏羲,而伏羲也正是来自域外,袁清灵对域内域外的认知也是来自那域外的残魂,看来在这一界这并非是什么隐秘,而在域内却是鲜为人知。
不过云帆仔细感知了一下,却是没发现这冥界中何来的阳气,此时倒是不便深作探究。
“那前辈为何不进入还阳井彻底复生?前辈身具生机,不应该找不到还阳井才对。”
“唉,我是活够了,人心奸诈,欲求不满,和人相处还不如在这里和一群鬼魂生活的自在,何况我如今执掌一方,职责所在,更是不能轻易离开。”
云帆心道:“看来这位贞娥在生前一定也是际遇坎坷,不然也不会如此看透生死,她如今能够为一方君主,的确也不是一介修士可比。”
“想什么呢?你到底是打算去哪里,到现在都还没说呢。”
“哦,我想再返回两界通道。”
“也好,你现在的修为的确是太低了一点,还肩负不起那份责任,你随我来吧。”
“前辈好像很清楚我的来历?”
贞娥巧笑一声,当先飞去:“我的确是知道一些,不过此刻却不许你多问,问了我也不说,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还是跟我来吧。”
“那当年带你来到这里的那位玉虚门前辈是谁,这个可以说吗?”
“他叫白玉蟾,你知道他吗?”
云帆自然是知道,不光是他知道,一听到白玉蟾的名字,识海中立马传来了两声“呱呱”蛙鸣。
“不知玉蟾真人后来去了哪里?”
贞娥竖起纤纤一指,指了指头顶道:“他去了阳间,你日后应该也能见得到他,说起来那也算是一个妙人呢。”
听贞娥这么一说,名金子也安定了下来,飞行还没多长时间,贞娥却忽然对云帆道:“前面已经是十厌山的领地,那十厌之主一直对我有不轨之心,我们小心一点。”
“那个什么十厌冥君很厉害吗?”
“他是冥界六位君主中最古老的一个,据说当初还曾和当今的冥王争夺过冥界的天道,我因受香火之力,才在几百年内有此修为,不过和十厌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
又飞行了半日,贞娥忽然停下了身形,片刻之后,云帆猛然向侧前方看去,一个高大身影电射而来。
“哈哈哈......贞娥,你居然胆敢踏足本君的领地,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还有旁边的那个小子,之前竟然还敢探查我十厌山,本不想理你,没想到你们俩居然还搅合到一起去了。”
云帆打量着这个比猿魁还要高大一截的怪物,出口问道:“你就是十厌?”
此刻站在云帆面前的,的确是一只怪物,身高三丈,却是佝偻着身形,若是站直了身体最少也在四丈开外。十厌的面部与人相似,却是生有一身浓密的毛发,圆耳阔嘴,额头还有一个十色的环形印记。
“小子找死,竟敢直呼本君的大名。”
没想到这大家伙说打就打,一拳砸来,就笼罩了云帆大半个身子,且没有带起任何风声。云帆自也不甘示弱,同样挥出了一拳,南明离火透体而出,双拳尚未碰撞在一起,但在两拳之间却是响起了一声惊天爆音。
“砰......!”
云帆被一拳震出了数十丈外,而那十厌却仅仅是后退了两步,甩了甩了手臂,嘿嘿笑道:“别人害怕你的南明离火,却也不过如此,看我今天不捏爆了你这个小不点儿。”
只见十厌的双拳上也腾起了一层火焰,此焰与南明离火的炽白色正好相反,而是漆黑如墨。
“云帆我们快走,他那是地狱冥火,你奈何不得他的。”
贞娥挥手在云帆面前划动了一圈,那一片空间立即便荡漾起重重涟漪,不仅阻隔了云帆与十厌之间的视线,就连神识都无法穿透这被搅动的空间。
云帆没想到贞娥竟有如此修为,却依然畏惧那个十厌,可见在她眼中即便是合二人之力,也不是那十厌的对手。
二人急速向着一个方向飞行,贞娥不时地搅动身后的空间,而十厌却是在后紧追不舍。
“好厉害的家伙,就是长得太丑了一点。”
“你还有心思说笑,你可知山海经中的太古凶兽朱厌,也不过只是他的后裔而已。”
“竟然是此等大凶,没想到他居然拥有地狱冥火。”
“哼,他何德何能,又岂能拥有地狱冥火。”
“这话怎么说?”
贞娥解释道:“在这冥界的最深处有一口地狱井,十厌的地狱冥火正是取自这口井中,用掉了便无法再生,只有去井中再次收集,不过收集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二人一路飞行,云帆对于下方的地貌也渐渐地熟悉起来:“贞娥前辈,到这里我已经认得路了,我去纠缠住他,你还是赶紧离去吧。”
“不行,这冥界内围和玉骨砂海之间还有一个大阵,没有我为你开路,你是出不去的。”
云帆想到来时的那一缕生机,曾经兜兜转转往返曲折,原来并非是在随着还阳井的位置变动,而是在规避阵法的阻隔。不过也是,若是无遮无拦,那冥界中还不知有多少亡魂去冲击两界通道。
果真如贞娥所言,他们很快就进入到了阵法之中,这虽然只是一个迷阵,一些误入其中的魂体,或许也能自行找到出路,但是想刻意地去破解此阵,却是不知要耗费多少年月。
贞娥对这大阵倒不是有多么熟悉,更是不懂破解之法,只是她对空间一道有足够的领悟,所以这迷阵在她眼中简直就可视为无物。
此时身后已经不见了十厌踪影,贞娥带着云帆一阵穿梭,没用多久,二人的身下便出现了一片玉骨白砂。
“哈哈......哈哈......多谢二位,我十厌如今要去征战域外,你们便在我麾下做一名先锋大将如何,我承诺绝不会亏待你们就是。”
贞娥和云帆皆是大惊:“你是怎么跟过来的?”
十厌渐渐地从空中显现出身形,玩味地看向云帆二人:“唉......还去计较这些作甚,我刚才的提议,你们二位感觉如何?”
“不如何。”
彼之域外,便是云帆和贞娥所出生的域内,十厌浓眉一挑,双眼凸瞪逼视向云帆:“小子,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开口,别逼我现在就动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