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凤典问道:“刘帅,咱们手底下就有两千步兵,土炮仅有十门,火绳枪二三百支。你看这仗咱们怎么打?”
刘永福将发黄的地图打开。
他查看了一番雷公山附近的地理和地形。
便开口说道:“翼王虽然让咱们援助张秀眉和包大同给解救出来,但没说怎么救。我以为作战必然要灵活,不可莽上。前次咱们跟随天地会吴阿忠时,他就是犯了大忌,处处设防,结果被清军强势炮火给打的丢盔弃甲,最后给清军活活凌迟了。我们务必要吸取教训。”
“我以为跟清军作战,要趁虚而攻,至于什么时候动手,当然是夜袭最好。事不宜迟,咱们疾行军六、七天怎么也到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记住,将咱们的七星黑旗都收起来,沿途不要攻打任何县城,以免行踪被清军刺探给探到。”
“是,刘帅。“
看着二人走出帐外,开始调动人人马。
刘永福也不再耽搁。
他将黑色披风披在身后,骑上了一匹俊朗的枣骝马。
他带着两千黑旗军趁夜色开始了疾行军。
刘永福专挑无人走的小径行走,穿过重重峻岭,终于在七日后赶到了都江村。
都江村老百姓因为打仗的缘故,惧怕清军灭村,因此全都跑的无影无踪。
刘永福将大营扎在此处。
他带吴凤典和黄守忠纵马向西,来到一个叫做十二盘的高坡上。
透过茂密的丛林。
几人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在三里外清军的布置。
刘永福目光炯炯。
他的副将吴凤典看到张秀眉的苗军已经退守雷公山。
整座山已经被清军的火炮打的到处都是被掀飞的树木,很多地方都被打秃了。
吴凤典眼尖,他指着雷公山前的一个几百米宽的缓坡说道:“刘帅,快看那里,双方打的实在太惨烈了,苗人的尸骨已经堆成了掩体。那里到处都是清兵和苗军的尸首,实在是太惨不忍赌了。”
刘永福顺着吴凤典所指的方向远远看去。
见苗军再一次将清军杀退,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腥气四溢,久久不散。再看地上,早已经血流成河。
刘永福眉头紧锁。
他仔细地查看了战场双方情况。
于是分析道:“苗军占据地理,短时间还跨不了,但是毕竟没有外援,补给也接济不上。
再看清军,火器有优势,随时有外面府县的补给。现在清军刚刚打过一场,必然人困马乏。今晚正好偷袭清军大营,由我带五百人去进攻张亮基的行辕。”
吴凤典面现担忧的神色。
他请战道:“刘帅,还是让我去吧,你是咱们的主心骨,我可以死在战场上,但是你不能有所损伤。”
刘永福摆手道:“不必再争了,兵力有限,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你带一千人马去偷袭清军的炮兵阵地,将那些火炮都毁掉。”
吴凤典毕竟是刘永福的忠诚部将,他数次想代替刘永福,都被刘永福断然拒绝。
吴凤典叹了口气,不再坚持。
“那我呢?”
黄守忠又问道。
刘永福说道:“你带五百人攻入战场后,放火烧清军军帐。而后发响箭给张秀眉,让其与你内外夹攻,你先期和他会师,破开重围。”
“遵命。”黄守忠答应道。
刘永福透过树叶,再次确定了贵州巡抚张亮基的位置。
这才再次回到都江村。
他和将士们匆忙吃了一点干粮,休息了一阵。
便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入夜后,一轮圆月已经慢慢升起。
刘永福窝在十二盘密林中的一棵树下。
掌旗官刘铁手中的一把七星旗已经展开。
他迫不及待的冲着刘永福问道:“刘帅,今晚几时进攻?我好将咱们的黑色七星旗插到张亮基的行辕。”
刘永福听到后,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
他的眼睛仿佛夜鹰一般,充满了光彩。
他看了身材高大,脸黑似炭的刘铁一眼。
“刘铁,你跟我有六年了吧?咱们投靠了好几家天地会的起义军,都是毫无眼光的平庸之辈,咱们这次打个漂亮仗,也算是投奔翼王的见面礼了。”
“我知道你作战勇猛,敢拼敢杀,所以才叫你扛大旗的。这一次,只要杀进张亮基的老巢,他必然惊慌失措。你就可以趁机插旗,虚张声势了。咱们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将张亮基击杀,眼下还是救援张秀眉的苗军为主,明白吗?”
刘永福正直了身子继续提醒道:“另外,你要谨防暗枪。”
“是,刘帅。您就瞧好吧,我刘铁的武艺都是您教的。您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带皱眉头的。”
刘永福对这个傻大个倒是十分看好。
刘永福所带的黑旗军在山林中一直潜伏到三更天。
他手握那把锋利的大刀。
早已经蓄势待发。
“冲啊”
随着他一声将令的下达。
刘永福一马当先抢先杀了出去。
他身后的五百步兵也都手持长短武器,紧紧相随。
刘永福骑着枣骝马,率先冲到了张亮基大帐七十米远近。
他招呼一声,火箭手早已经弯弓搭箭,将箭矢紧绷。
只听“嗖嗖嗖”几声箭鸣划破夜空,将四处的军帐都映的通红。
“敌袭,快,保护张大人。”
很快一排守夜的士兵就纷纷持着武器挡在了张亮基的帐帘前。
张亮基此刻刚刚入睡,听到有人闯营,骇的他惊慌失措。
慌乱间,他差一点把裤子当成衣服。
他披衣披挂后,马上就从军帐的后面钻了出去。
刘永福见张亮基挺着肥大的身躯正要逃走。
他手中大刀连劈带削,将十几名阻拦的小校一一砍杀。
他飞马前来,举刀正要有所动作。
不料斜刺里,一匹白马蓝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那股叛军?我沈宏富来会会你?”
刘永福看着一脸狞笑的沈宏富。
他怒道:“狗奴才,鄙人黑旗军刘永福,今日取你项上人头。”
沈宏富手持长剑前来迎战,刘永福毕竟少年就习武,他挥动大刀连连劈砍,招式变幻莫测。
将沈宏富手中剑打的几乎握不住。
几人互相进攻了几回合,沈宏富傲气早已经消失不见。
他一剑将刘永福的大刀割开,反而招降道:“刘将军,你为何委身贼逆,何不投效朝廷?张亮基张大人求贤若渴,正在广揽团练将军。刘将军若是肯降,我必然保举刘将军为参将,不不不,为副将,在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