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凤跟她说的,是想让王铁山帮自己酿酒。
她跟酒坊进酒这么多年,多多少少对酿酒有些了解。
要是自己家里能够酿酒,能节省一大笔钱。
而且王铁山在码头扛包,实在太辛苦了,也伤身体,她不舍得他这么辛苦。
他们可以一块儿酿酒卖,一起把酒肆开大一些。
“……我就想着你们酒楼,每个月从我这里进的酒不少,自己开酒坊总是不会亏的。
酿酒一事可以慢慢琢磨,到时候跟秦老板他们买酒曲,总是能酿出酒来的,月月,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个打算很好,我当然愿意支持你。
只是我对酿酒工艺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酒曲很重要,而且在制作酒酿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干净,不能沾油盐,温度也要把控好……”
她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酿酒知识,李四凤发现她还是知道不少的,至少知道的比自己还要多。
“你说的是,这个事咱们都不知道,是得好好琢磨琢磨。
唉,自己做事就是难呀,想当初我自己开这家酒肆,不知道吃了多少明亏暗亏,当初真是咬着牙硬撑下来的。
不撑下来我们一家怎么活呀,娘家靠不上,婆家更是不用说了,不从我们身上吸血就不错了。
要是自己立不起来,我跟孩子还怎么活,这一撑就撑了这么些年。
现在要开酒坊,连手艺都不会,比那时候还要难,我就想着要是有熟人带一带就好了。
这些天我也在打听,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会这手艺的,可以雇他们过来干活,可惜一直找不着人。”
张蔓月真是爱莫能助,她对酿酒这方面真是不怎么了解。
“四凤姐,在技术方面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一声,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忙。”
李四凤笑了起来,“真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们酿酒不是需要粮食吗,我就想着去你们张记米铺拿粮食,你看看能不能便宜点给我?”
张蔓月笑道:“那有什么好说的,肯定便宜卖给你。
我过两天有空了就过去,跟他们说一声,只要你报上名号,一定按最低价钱卖给你。”
“这样好,有你这么帮着我,我心里就有底了。”
离开的时候,她十分高兴,还邀请张蔓月去参加他们的婚宴。
他们的婚宴就在两个月之后,因为她是二婚,不好大办,他们打算请一些亲朋好友就行。
李四凤甚至连娘家都不想通知,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不知道会跟王铁山要多少聘礼。
但是王铁山劝她,成亲是大事,还是得跟娘家人说一声。
她最后松口了,不过她还是觉得把事情都定下来,让他们过来看看就行了,省得他们插手。
她的娘家人她还是了解的,估计要闹幺蛾子。
她不奢求他们能给自己添光增彩,只要他们不给自己添麻烦就成了。
张蔓月送走李四凤,开始琢磨自己要送她什么新婚礼物。
到时候自己肯定是要过去的,还要风风光光过去,声势浩大的过去,给她撑场面才行。
晚上李时俭回来,张蔓月跟他商量这个事,问他有没有空去参加婚宴。
李时俭略一思索,就答应下来。
他还记得那个深更半夜,疯狂叩门自救的女子,那是一个可敬的女人。
在军队生活多年,已经看惯了生死,他很佩服那些不甘认命,敢于自救的人。
张蔓月听见他答应下来,十分高兴,但是看见他眉头不展,好像有什么烦心事似的。
坐到他的身边,柔声问道:“你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李时俭暗暗叹了一口气,“我是遇上了一些难事。”
前段时间他发布告示,找能人帮忙治理水患,确实有些人揭榜了。
那个人对水患颇为关注,这些年一直注意着周边县郡的情况,也曾多次去实地探查河道情况。
李时俭让他想办法治理河道,他走访各处,绘出治理河道的法子。
办法是想出来了,他听那人的治理办法,确实也可行,只是按照他的办法治理河道,起码得要二十万两白银。
经过近半年治理,邵城的情况有所好转,赋税增加了不少,但是花出去的钱更多。
官府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更别提这项工程需要二十万两白银之巨。
这个工程量巨大,不是几个月,或者一两年就能完工,总不能让老百姓饿着肚子干活。
今年已经征过徭役,总不能再强迫百姓服徭役。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他跟宋樘之流有何区别。
若是将治理河道推到明年,水患如此严重,一旦发生水灾,他们这半年的努力便就白费了。
他写信给知州大人,可知州大人让他先安抚百姓,步子不要迈得太大。
要是上表朝廷,全国像邵城这样的地方不知凡几,朝廷不会花这么多钱给他们治理河道。
吃大户也行不通,前几次就已经让他们交了不少钱,若是再逼迫他们捐钱,难保他们没有意见。
他是朝廷命官,不是土匪,不能生抢。
张蔓月听到他的话,也在为他感到着急。
治理水患刻不容缓,治理方案已经赶出来了,要是早早动工,说不准在今年汛期到来之前,解决了水患问题,就不会再发生水灾。
可二十万两白银,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去哪里弄到这一大笔钱,确实是个大问题。
“我手头上有六千多两银子,可我就算把钱都给你了,那是杯水车薪。”
李时俭自然也知道,这样一项浩大的工程,靠一家之力是不可能完成的。
他握住张蔓月的手,“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能掏空你的口袋,来办自己的事。
这件事还是慢慢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夫妻俩都在为这件事情愁眉不展,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这个事。
李时俭翻来覆去睡不着,张蔓月因为怀孕嗜睡,心里虽然记挂这这件事,不过抵不过生理反应,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李时俭已经去衙门了,她洗漱之后就去用早餐。
翠儿看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心道:“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早点不好吃?”
“没有,早点没什么问题。”
“我看你皱着眉头,还以为东西不合你的胃口呢。”
“翠儿,你是邵城人,从你记事以来,这边发生水灾的次数多吗?”
“多,怎么会不多,咱们这边靠江,两三年就有一次大的水灾,年年都小水灾。
我记得六年前的那一次水灾,家里的农田被淹了,爹娘没有办法,才把我买了,换了五两银子,全家人才熬过那一年。”
“要是有人出钱帮忙治理水患,以后不再有水灾,还能把水引到田里,你会感激他们吗?”
“这是自然,要是真有人这样做,那他就是咱们的大恩人,谁不会感激他。”
张蔓月点点头,她想到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