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圣人，但眼睁睁看着同胞在自己面前被大海吞噬，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前世他也是在饥寒交迫的绝望中死去，那种无助和恐惧，他太能体会了！
更何况，现在他有系统，有这条加固过的船，多少也算有点底气。
“妈的！拼了！”
孙毅扬咬了咬牙，在心里暗骂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对林彦斌吼道：“彦斌！你他娘的给老子抓稳了！待在船上别动！我去拉几个人上来！你把绳子准备好，等我把人拖过来，你就负责往上拽！”
“毅扬哥！你疯了！这浪头……太危险了！”
林彦斌回过神来，急得大叫，声音都变了调。
“少他妈废话！听我的！”
孙毅扬继续说道，“你水性没我好，下去也是白给！在船上接应就是最大的帮忙！快！把那边的救生圈也扔几个过去！”
说完，孙毅扬迅速从船舱里找出一根粗壮的绳子，一头牢牢系在船身的栏杆上，另一头在自己腰间打了个死结。
他看准一个离得最近的落水者，深吸一口气，在船身被浪头抬起的瞬间，纵身一跃，噗通一声扎进了大海之中！
冰冷刺骨的海水兜头盖脸地拍在孙毅扬脸上，那股猛劲儿差点让他闭过气去。
一人多高的巨浪咆哮着，要把他拖进深渊，把他狠狠砸在那些看不见的礁石或者船只残骸上。
腰间的粗绳是他和渔船之间唯一的联系，船在浪涛里跟个软木塞似的颠簸，绳子也跟着时松时紧，较着劲儿。
“抓住了！我来了！”
他瞅见第一个落水者，是个中年汉子，脸上只剩下惊恐，两只手在水里瞎扑腾。
孙毅扬拼了老命地划过去，肾上腺素飙升，一股子犟劲儿顶着，就是不肯认怂。
游到那人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人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缠了上来。
“别……别慌！我拉你到船边，你抓住绳子！”
孙毅扬喘着粗气，已经感觉到吃力了。
他朝着船上的林彦斌打了个手势，林彦斌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抓着另一根绳子。
“拉啊！他娘的，用力拉！”
孙毅扬朝着船上吼，他自己也使劲蹬水，拖着那个半死不活、像灌了铅一样沉的落水汉子。
林彦斌脸上又是害怕又是豁出去的狠劲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拽。
第一个人总算被拖上了甲板，瘫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咳嗽吐水。
救上来一个。
还有多少？
这片海简直成了个坟场，到处是断裂的木头和在水里挣扎的手脚。
孙毅扬来不及多想，扭头又扎回了那片修罗场。
不远处，又一个脑袋冒出水面，接着又一个。
他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极限，潜下去，抓住人，再拖回来。
船上的林彦斌，已经从最初的魂飞魄散变成了手忙脚乱。
他算不上壮实，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了平日里没有的力气。
他拽，他拉，他扶着那些惊魂未定的获救者在船上找地方挤着。
孙毅扬的渔船甲板上，很快就堆满了湿淋淋、冻得发抖、吓破了胆的汉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孙毅扬把第十个人拖上船的时候，他自己也快虚脱了，扒着船舷大口喘气，眼前阵阵发黑。
“还……还有人吗？”
他嘶哑地问，努力在翻腾的浪花里搜寻。
一个被救上来的汉子，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海水，哭喊道：“老李！还有王老大！他们在那边……船一下子就沉了！”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一块浪头特别汹涌的地方，那儿现在除了些漂浮的碎木头，什么都没有了。
孙毅扬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情况，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他还是得去看看。
他推开船舷，不顾林彦斌在后面带着哭腔的叫喊，又一次扎进了海里。
他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冷静地响起：【正在扫描该区域生命迹象……】
在这片混乱中，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指定位置未检测到生命迹象。检测到两具水下躯体，深度十五米。】
十五米！
这种鬼天气，又没潜水设备，下去就是送死。
他还是潜了下去，做着最后的、几乎绝望的尝试。
水压越来越大，耳朵生疼，冰冷黑暗的海水包裹着他。
他看见了——两具安静的身体，似乎被渔网缠住了，正在慢慢往下沉。
孙毅扬指挥船上的人，一起把那两具遗体打捞了上来。
这是一项令人心悸又耗费体力的活儿。
两个汉子，了无生气，脸色惨白，被轻轻放在甲板上，挤在那些幸存者中间。
船上一片死寂，只有风浪的呼啸和一些男人压抑的啜泣声。
他们刚刚逃出生天，却又亲眼目睹了死亡的残酷。
救上来十个，淹死了两个。
船上现在挤了将近二十号人，再加上两具遗体，已经严重超载。
好在【船体坚固符】还在起作用。
孙毅扬冻得浑身哆嗦，疲惫不堪，但还是强撑着掌舵。
必须尽快靠岸！
渔船在余波未平但已略显温顺的海面上艰难前行，眼看岸边村庄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船头那边却突然吵嚷起来。
“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老子来开船！姓孙的，把舵给老子！”
说话的是一个刚被救上来的瘦高个，贼眉鼠眼，名叫王二。
他脸上又是惊恐又是压不住的怒火，正指着另一个幸存者——一个比他壮实些、鼻青脸肿的汉子赵四。
孙毅扬隐约记得，这赵四跟王二是邻村的死对头，为了抢渔场，两人的梁子结得深了。
“他妈的风浪起来前他想撞沉老子的船！老子看见了！”
王二尖声叫道，“今天就是个机会！要死老子也得拉他当垫背的！”
说着，他就像疯了一样扑向船舵。
其他刚捡回一条命的渔民吓得纷纷叫嚷起来。
“王二！你疯了不成！”
“快坐下！马上就到岸了！”
孙毅扬虽然累得快散架了，一股火气却噌地冒了上来。
这王八羔子，是想让大家伙儿一起玩完！
自己拼死拼活把这些人救上来，他倒好，还想在这儿寻仇？
“你想开船？”
孙毅扬的声音压住了所有人的吵嚷，“等我死了再说。”
没等王二反应过来，孙毅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