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芙走到门口，按下门铃。
傅悬跌跌撞撞跟过来，一边走，一边着急忙慌地给康哥发消息。
苍芙按了半天门铃没开。
傅悬消息发过去一分钟，门开了。
门内站着一名年轻男子，穿着素净的休闲装，脸上架一副茶色眼镜，一头卷曲的金发，他先是看见苍芙，随后看到傅悬。
傅悬不认识他，拉着苍芙警惕地后退一步。
男子取下茶色眼镜，露出带一点绿色的瞳孔，友好一笑，说道：“我叫阿尔伯特，康哥喊我过来接你们。”
苍芙却像没听见一样，盯着眼前出现的异色瞳孔。
严格来说，这双瞳孔与梦境里出现的并不一样，阿尔伯特的眸子只有30%的浅绿色泽，但梦境里的眼睛是苍翠到极致的祖母绿，触及的一瞬间，漫天绿意仿佛能够浇熄身后汹涌扑来的漫天火光。
“这位小姐一直盯着我看，是觉得我的眼睛很奇特吗？”
阿尔伯特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摆在苍芙脚下，然后道：“我是西洲人，所以有这样的瞳色很正常。”
“很漂亮。”苍芙笑道。
“多谢夸奖。”
两人跟着阿尔伯特进了客厅旁的一间隔间。
令苍芙没想到的是，所谓的康哥竟然也是异域长相，只不过肤色黝黑，牙齿和手指都被烟草熏得焦黄，和阿尔伯特的唇红齿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见傅悬领着苍芙进来，康哥关了电视屏幕，刚倚倒在沙发上，又想伸手去摸雪茄。
阿尔伯特摇了摇头，过去把雪茄盒抽走。
“……”
电视关掉之前，苍芙注意到屏幕上播放的并不是什么节目，而是某个场所的直播录像。
康哥斜了苍芙一眼，对着傅悬冷哼一声，“悬子，你在和我开玩笑?”
“康哥，我没有开玩笑，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苍芙。”
“不像话，阿尔伯特，送他们出去。”
“别啊，来都来了，这沙发看着挺舒服的，我坐会儿。”
隔间里的沙发是柔软的老式皮质沙发，一屁股坐下会陷进去的那种，虽然缺少腰部支撑，但坐下后就会让人不想起来。
康哥看着苍芙舒服地坐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阿尔伯特觉得有趣，也跟着在斜对面一把木头椅子上坐下，往红茶杯里舀了一勺牛奶和一勺白砂糖，搅匀后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谁让你坐下的？”康哥脸色一沉，质问道。
傅悬看着站在原地，实则走了有一会儿了。
“你刚才在看什么？”
苍芙说着，忽然伸手拿走了康哥手边的遥控器，然后按开了屏幕。
“！”
康哥扑过来抢遥控器。
苍芙倏得起身，康哥扑了一个空。
这时，屏幕闪了两下，出现了画面。
确实是直播没错，右上角有着同步跳跃的时间戳，画面里的场景似乎是一处实验室，几个人调试好数据，把一堆插头手忙脚乱地接到被固定在铁架上的一台水母型机器上。
其中一人深吸一口气，敲下回车键。
苍芙盯着电视屏幕，同时一次又一次地把冲过来的康哥推回沙发里。
康哥最后一次栽进沙发里，不可思议地怔在原地，都忘了查看最重要的实验结果。
屏幕里，一通火花乱闪后，实验再次宣告失败。
水母机器人不仅没能站起来说话，甚至因为电流设置错误八条腿被烧得焦黑，粗制滥造的仿人类五官融化了一部分，实验人员不死心凑过去看了一眼，被它流泪的眼睛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电路板上。
飞起来的样子仿佛回头看到黄瓜的奶牛猫。
面对这样的实验结果，康哥懒得管苍芙了，抄起电话打给实验室，对着所有人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有人试图把手机丢进溶液缸，造成意外中断电话的假象。
康哥气疯了，对着那头咆哮，“你们tm是忘了现在还在直播吗！”
然后就看见那人迅速把伸到溶液缸上方的手缩回来，然后把手机快速塞进另一个人手里，蹲在墙角做隐身状。
“这孩子看着不怎么聪明。”苍芙评价道。
她发现茶几的果盘里有松子糖，于是剥了一粒放进嘴里。
松子糖的外包装是全英文，苍芙龇牙咧嘴，“好家伙，你们西洲的糖浆是不要钱吗？”
“要来点红茶吗？”阿尔伯特笑道。
“那可真是太棒了，但我不要白砂糖和牛奶。”
“没问题。”
阿尔伯特去厨房拿了两只白瓷杯，给苍芙和傅悬一人倒了一杯红茶。
“谢谢。”
傅悬捧着茶杯，依然只敢站着。
苍芙接过来喝了一口，发现这茶叶散发着奇特的异香，而且不涩嘴，于是问阿尔伯特，“这茶包还有吗？我可以出钱买。”
“这是我故乡的特产，还有许多，我送你一包。”
“你人真好。”
“我敢打赌，你不是第一次夸别人是好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
另一边，康哥骂完人，回头一看苍芙正从阿尔伯特手里接过包装精美的茶叶，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你怎么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
“你做不了我手底下的事情，赶紧走。”
“为什么做不了？”
“你这种小姑娘能干什么？”
“是干不了什么，最多就是抢了你的遥控器让你拿不到而已。”
“……”
康哥一屁股坐回沙发里，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无奈道：“我手底下全是替人擦屁股的脏活累活，这种活我都是丢给相熟的小混混去做，你何必来做这些？唯一不是脏活累活的东西就是电视里这个实验，你能做吗？我看在悬子成了傅家养子的份上不和你计较，赶紧给我滚蛋！”
苍芙捏着红茶包装袋，眼底闪过一抹深思，随即道：“未必不能做。”
在她的世界里，执行官的概念比舰长要高一个层次。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执行官的精神力不仅可以外显成实物，甚至可以让战舰生出灵智。
外显实物比较简单，只要能做到这一步就能顺利毕业。
但让战舰生出灵智难度极高。
更难的是，如何驯化生出灵智的、装载有危险武器的庞大战舰。
实验室里这几个人显然是在尝试激活这个水母型机器人，虽然苍芙对这个世界的机器人不太了解，不过她愿意尝试一下。
当然，前提是酬劳足够丰厚。
听她这么说，康哥更加气不过，连连摆手道：“少诓骗老子，你一个在秋山学院读次等部的人，尝试个屁啊尝试，实在缺钱你管悬子要，他现在又不差钱。”
“好吧。”
苍芙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康哥打心眼里不信任她，那就算了。
实在不行她就去和韩启忠谈谈，接手他所有的业务大可不必，但拿救命之恩换一笔报酬大概是没问题的。
苍芙站起来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