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烈日炎炎,蝉鸣声此起彼伏,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萧婉盈的轿辇刚在国公府门前停稳,她便一把掀开轿帘,怒气冲冲地跨了出来。
“小姐,您慢些!”贴身丫鬟小跑着跟上,却被萧婉盈一个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傅静安早已得了消息,候在回廊下。
她着一袭淡青色纱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子,显得素雅端庄。
见萧婉盈走来,她连忙迎上前去,脸上堆起温婉笑意,“五妹妹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吗?”
萧婉盈脚步一顿,恶狠狠地看向她,眸中的怒火即将喷涌而出。
她本就生得明艳,此刻怒极反笑,更添几分凌厉,\"嫂嫂这计谋,不知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家大姐姐!\"她声音陡然拔高,引得附近几个婆子纷纷侧目。
傅静安脸色微变,手中的帕子不由地紧了紧,失声道,“五妹妹此话怎讲?”
“你装什么糊涂!”萧婉盈一把拍开傅静安伸过来的手,朗声道,“你让我推傅明月落水,污她名节,怎得没料到,思辰哥哥会出手相救?你不是知道他俩有情!”
她声音颤抖,“现如今,她傅明月才是那个板上钉钉要入镇南王府的人了!”
傅静安闻言大惊,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也未察觉。
她确实给萧婉盈出了这个主意,但绝没想到世子竟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救落水的傅明月。
烈日下,她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吓的。
“好妹妹,我怎会故意害你呢?”傅静安强自镇定,“我真不知……”
“呵”萧婉盈冷笑打断,“你们敬文伯府的人,都把我们国公府的人当傻子骗吗?”
她越说越气,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今日在那赏花宴上,我怕是成了全宁都的笑柄!都是因为你!”
傅静安被这番话说得面如土色,正欲辩解,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望去,只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带着一众仆妇匆匆而来,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盈儿,怎么了?”国公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满是焦急。
她快步上前,一把拉过女儿的手,“谁惹你不痛快了?”
萧婉盈见父母来了,眼圈一红,方才的泼辣劲顿时化作了委屈。
她扑进母亲怀里,抽抽搭搭地将事情原委道来,末了还指着傅静安道,\"都是她出的好主意!害得女儿在镇南王府丢尽了脸面!\"
国公爷面色阴沉如水,听完女儿哭诉,他冷冷扫了傅静安一眼,那目光如刀,剐得傅静安浑身发颤。
“还不滚回你的院子去!”国公夫人搂着女儿,对傅静安怒喝一声。
傅静安慌忙行礼告退,刚走出几步,却听国公爷沉声道:\"站住。\"
她僵在原地,不敢回头。汗水顺着背脊滑下,浸湿了里衣。
“你如今是萧煜的侧夫人,可萧煜现在在大牢内。”国公爷的声音不怒自威,“希望你能安分守己在这国公府。若是再有此类事件,我便会代煜儿会休了你。\"
傅静安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儿媳谨记父亲教诲。”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院的路上,傅静安脚步虚浮。
烈日当空,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穿过花园时,一阵熟悉的木兰花香袭来,让她蓦地想起在敬文伯府的时光。
\"侧夫人,小心台阶。\"丫鬟的提醒打断了她的思绪。
傅静安这才发现已到了自己的小院门前。
进了内室,她抬手挥退下人,独自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与不甘。
她伸手抚过镜面,喃喃自语:\"我付出了这么多,就换来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得吗?\"
窗外蝉鸣依旧,屋内却静得可怕。
……
与此同时,萧婉盈的闺阁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父亲,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女儿真的喜欢思辰哥哥啊!”萧婉盈拉着国公爷的衣袖,泪水涟涟。
她生得极美,杏眼樱唇,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国公爷见状,叹了口气,拍拍女儿的手,沉声道,“盈儿,镇南王府这门亲事,为父看,还是算了吧。”
\"父亲!\"萧婉盈急得跺脚,“若是嫁不了思辰哥哥,女儿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别胡说!”国公夫人连忙制止,“你父亲又没说不帮你。”
她转向丈夫,使了个眼色,“国公爷?”
国公爷看了眼夫人,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好,为父会想办法。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段时间安分些,别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萧婉盈破涕为笑,扑进父亲怀里,“谢谢父亲!女儿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国公爷抚着女儿的头发,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镇南王府与敬文伯府联姻已成定局,若要从中作梗……他眯起眼睛,心中已有计较。
……
而此刻,远在城郊一处隐秘宅院内,萧煜正经历着人生中最离奇的三天。
三天前,他还蜷缩在刑部大牢最阴暗的角落里,潮湿的稻草散发着霉味,脚镣磨得脚踝血肉模糊。
那夜子时,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牢房,不由分说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将他带出了大牢。
马车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停下。
他被带入一间屋子,黑衣人除了每日送来三餐,几乎不与他交流。
无论萧煜如何询问,对方都沉默以对。
直到第四天清晨,黑衣人突然丢给他一套粗布衣裳,破天荒地开口道,“换上,跟我走。”
萧煜心中疑惑,但连日来的囚徒生活已教会他顺从。
再次被蒙上双眼后,他被人领着在复杂的廊道间穿行。
时而要跨过门槛,时而又要低头避让。不知走了多久,一股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飘来,脚下的青砖渐渐变成了柔软的地毯。
当眼罩被摘下时,刺目的阳光让他本能地抬手遮挡。
待视线渐渐清晰,萧煜的瞳孔骤然收缩。
鎏金蟠龙柱,五彩琉璃瓦,他竟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
在重重帷幔之后,一个身着蹙金绣凤纹朝服的妇人正含笑望着他,发间的九凤衔珠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姨母?!\"萧煜失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