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蜜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她摸了摸口袋,找不到烟,随后极为熟稔的从越凛裤兜里掏出盒烟。
越凛吓的立刻捂紧自己的裤子,“诶!你!”
她怎么还当街耍流氓啊!
樊蜜不耐烦的眯了眯眼,直接打掉他的手,“火!”
“你怎么知道我烟在这儿?不、不是... ...樊蜜,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啊!”
越凛欲哭无泪,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这个女流氓盯上了!
“你自己拿,还是我拿?”
樊蜜危险的眯起眼眸,夺目耀眼的红色大波浪在阳光下越发透出五官的妖冶妩媚。
越凛此刻被她盯着,下意识抖了抖,自觉的交出了自己的打火机。
樊蜜熟稔的点着,随后递给纪予一根。
纪予瞅着她俩这样奇怪的相处模式,心生好奇。
“樊蜜,你什么时候跟越凛这么熟了?”
他们之前见过吗?
之前在火车上的时候就想问了。
一提到这个,樊蜜的脸色就开始变得很古怪。
她侧过头深深看了纪予一眼,随后拉着她走到一边。
“你有没有做过很奇怪的梦?从虔来山下来之后。”
“什么?”
“就是那个镜子碎片,我去过109基地,接触过那个,在那里面... ...我看过关于我的未来。”
樊蜜眼底尽是不可捉摸。
纪予迅速反应过来,“你看到了和他?未来是什么样?”
樊蜜抿起唇,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如实说,“对,未来的那个梦里... ...他会和我结婚,而且他会去执行一场危险系数很高的任务,最终没有回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就会对越凛特殊的原因。
那个梦太过真实,他们从掐架,到相互喜欢,再到后来他告诉自己,他可能会回不来。
从来都玩世不恭的男人,急匆匆的深夜敲响自己的房门。
他身上淋了雨,可怀中的文件袋却保护的很好。
他告诉她。
此去凶险,前路未知,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推卸,樊蜜,你是我唯一的牵挂。
这里面是我所有的资产,如果我死了,抚恤金会打到你的账户里。
忘掉我的存在,好好的生活。
还有,记得找个好男人嫁了,别为了我守一辈子。
樊蜜永远都记得雨夜里,那双深邃眉眼中浓浓的不舍,该是怎么样深沉的情感,才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那个时候,她也不知为何,心脏深处竟然阵阵钝痛,说不出一个字来。
临别的那一个吻,让她心脏剧烈颤抖。
冰冷的,夹杂着雨水雾气的触感,是她往后日夜都无法摆脱的情网梦魇。
在那个名为未来的梦里,越凛最终要为了保护国家,远赴南洋。
他毅然决然踏上了那班飞机,最终却没回来。
而自己,抱着那份文件袋,枯守了一辈子。
她睡醒的时候,枕头上都是残留未干的眼泪。
她想,该是怎样浓烈炙热的情感,才会让她一颗心从此沉寂,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波澜。
从此万丈红尘浮华里,她只能甘居世外,当个过客。
当樊蜜亲口说出这些内容的时候,纪予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
都对上了... ...
在未来,她还是会去岛国实验室,而越凛会跟着去,是吗?
双镜夜说的,虔来山的镜子,是从秘境中幻化出来的。
也具备占卜未来的作用。
所以... ...这是既定的未来。
纪予半垂眼眸,语气沉沉,“那面镜子里真的能预测未来,樊蜜,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抗拒和他接触的原因,对吗?”
空气中出现了一瞬的静默。
樊蜜勾起唇角,可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是发自内心。
“我樊蜜做事就是这样,凡事我都想求一个结果... ...如果命中注定,他未来有一天会成为烈士,那我还年轻,我为什么要为他搭上一辈子?”
是的,她不愿意。
如果在未来里,她会和越凛相爱,而相爱的结局却是悲剧,那她不如选择不要开始。
“——搭上谁的一辈子?你俩咋了?”
越凛这个时候跑过来凑热闹。
他顺势把手里刚买的奶茶递给樊蜜,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你喜欢的芭乐口味,三分糖。也不知道现在小姑娘都怎么了,都这么瘦了还要控糖减肥。”
害得他排了那么长的队才买到她昨天念叨的口味。
樊蜜脸色一僵,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越凛一脸懵逼,“喂?你干嘛,昨天不是你说的一来古滇就要喝这个吗?我跟你说樊蜜,小爷我费大劲排的队,你好歹喝一口,好不好?”
“我不喝!”
“什么?你又不喝了?你别逼着我发火!”
樊蜜一股脑的往前走,越凛不信邪的往后紧跟,“我发火了后果很严重的,你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你跪啊!”
“跪就跪!”
越凛说完,直接一把单手抱起了樊蜜,“我抱着你跪,咱俩一起!”
纪予看着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远,心里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在想什么?”
温夺走到她身后,轻轻的给她戴上遮阳帽。
古滇的紫外线强烈,她向来都不注意这些,只能自己费些心。
纪予扭过头,“温夺,如果你和我之间,注定要以悲剧作为结尾,那你会不会选择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你...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温夺神情有些紧张,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纪予,惴惴不安的想从她脸上看出半分端倪。
在纪予沉默的坚持下。
温夺握紧她的手,语调艰涩,“我说过了,别丢下我... ...”
“哪怕未来,会很伤心呢?”
“阿予,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想在人群中牵紧你的手。你别对我说这些狠话,我受不住... ...”
天空万里无云,可此刻温夺却如坠冰窟,他的手凉的可怕,牵住纪予的那只手甚至都泛出了细密的汗意。
“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所以别管未来如何,活在当下。”
纪予定定的看着他,她甚至能够感受得到他在小幅度的颤抖。
她向他靠近,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温夺... ...我们,把该办的事办了吧。”
温夺挑了下眉头,似乎很讶异她脑回路是如何能跳脱到这上面来的。
“... ...你确定,我们要在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时,跟我开车?”
纪予嘴角迅速撇了下去。
她是正经人!
她好不容易不正经一次,干嘛这么认真的问?
“不行就算了。”
纪予撒开他的手就要走,可温夺却不肯就此罢休,他直接堵在她跟前,稍稍弯下腰与她视线平齐。
他罕见的紧张起来,“你... ...”
纪予老脸一红,生怕他再次向自己确认,赶忙打断他。
“当我没说。”
“这怎么能当做没说?你是不是就是想玩我?”
“闭嘴!”
“阿予,你看都看过了,摸也摸过了,不能说不要就不要,我清清白白好人家男孩子!”
“滚啊!”
温夺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也足够吸引行人侧目。
纵使她脸皮再厚,也顿时社恐了。
可温夺却不管这些,他一把抓住纪予的手,将她拉近自己身侧。
他下颌抵在她的肩头,极富磁性的声线压低,带着令人遐想的暧昧。
“我服务意识你见识过的... ...阿予,我们做吧。”
*
拉斯也纳酒店,顶层
落地窗前的纱帘微微卷起下摆,昏暗的室内有微弱月光照进。
纪予半裹着黑色的浴袍,系带松垮,肩膀半裸露在外面,她站在窗边,俯瞰全城最繁华的车水马龙,街道下的一串串光带是由车辆前灯链接组成,周围高耸的大楼更是亮起不同颜色的光屏。
温夺半靠在床边,胸肌上是错落有致的红痕。
他望着她高挑孤寂的背影,看她指尖逐渐燃尽的猩红烟条,有那么一瞬间,他心脏剧烈跳动着。
这是前所未有的美妙体验,是饱餐后的餍足,和淡淡的失落。
温夺声音里带着喑哑,“在看什么?”
纪予头也没回,“在看从哪把你丢下去合适。”
这个混蛋,从自己说完那句邀请之后,上午十二点到现在,整整八个小时,天都黑透了,他都还不知疲倦。
当事人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非常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句操蛋的话。
她起初甚至想反悔,都爬到床边了,还是被他一把给拽了回来。
温夺贴附在她背上,哭着求她,别走,别丢下她。
那一滴一滴的眼泪砸落下来,烫的人皮肤生疼,一路甚至要烫进心口。
纪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哄着答应的,又是怎么被哄着一遍又一遍来的。
她只记得都用完了,还叫了跑腿又送了一趟。
一直到现在,她的脑子里都还是懵的。
纪予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扭过头看向温夺。
温夺抿了抿唇,眼神中带着失落,“你是不是嫌弃我... ...我第一次,可能不够努力,不然下次... ...”
“你够努力了!”
纪予脱口而出,“别再努力了!”
不努力都这么久了,还努力想干嘛?
让她一世英名都毁在床上吗?
干脆直接把她做死得了!
纪予语气带着不悦,“被子如果不能好好盖就扔了,你跟你的被子一起被打包去隔壁睡!”
一天到晚在这儿勾引人,摆出这么狐狸精的样子给谁看?
磕春\/药了吧他?
温夺半垂眼眸,即使被凶现在也不敢吱声。
他默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直到他浑身上下都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问:“这样... ...可以了吗?”
纪予坐在旁边椅子上,硬邦邦‘嗯’了一声。
温夺从被子里伸出手,缓缓地向她手腕靠近,可当他指尖刚触碰到纪予浴袍那一瞬间。
纪予立刻炸毛,“你干嘛?!”
温夺手抖了一下,他惊恐的看向她。
他似乎根本没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凶。
于是他默默收回了手,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刚刚哪里做的不够好。
他想起之前网络上非常火的一个帖子。
男人一到25,花期就结束了。
25的男人,只能坐下来聊聊天了,什么也干不了。
这些内容他一开始是不屑的,可现在却如同梦魇一般始终充斥在他脑海之中。
脑子里那个猜想逐渐浮出水面... ...
她是不是嫌弃自己,活儿太差了?
想到这些,温夺呼吸微微一滞。
纪予看着他突然没了动作,还以为他收敛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温夺,我跟你说,有些时候人要懂得节制,比如说现在... ...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吧,以后别想了。”
“还有,你有时候别服务意识太强了,我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有的时候,大火猛炒就大火猛炒,不要停下来一直问食客的感受,满不满意这份菜的熟度。
她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摁他眼睛不让他看,他还非得凑过来要亲亲。
纪予越说越来气,她就算是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没有现在累!
谁懂那种感觉?
除了嘴不疼,全身上下所有零件都是疼的!
她感觉她的胯仿佛被大卡车碾过了!
并且是那种反复碾压!
说着说着,纪予却发现被子底下的人一句话都不吭声。
她皱起眉头,“你听到了没?”
“嗯... ...”
回应她的是略带抽泣的一个嗯字。
纪予愣住了。
他哭了?
不是吧,她都还没哭,他哭什么?
纪予强撑起身站起来,走到他床边轻轻掀开被子。
可他始终捏着被角,不肯被她掀掉。
纪予看着他鼻尖红红,无声的掉着眼泪,甚至连枕头上都被浸湿出一片深色水渍。
她沉默了,“你... ...你哭什么啊?”
搞得好像她把他给上了似的。
温夺别过脸,不肯说话。
偏偏纪予非伸过手捏过他的下颌,逼迫他看着自己。
“你哭什么?”
温夺紧要牙关,倔强的不肯多言,可眼泪还是顺着眼眶不断往下面掉。
纪予耐心耗尽,“说,不说就滚出去。”
空气中沉闷的气氛愈发浓重。
温夺声音中染上浓重鼻音,“阿予,他们说,处、男第一次都活儿不好,你能不能别嫌弃我,实在不行... ...我可以买点药。”
纪予瞬间收回手。
她面露惊恐,“你说什么?!”
他还觉得自己不行?!!
难道非要自己死床上他才觉得满意?
温夺看见她这幅模样,立刻坐直身子,他抓住她的手,卑微又可怜的低头求她。
“姐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会表现更好的... ...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