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荣生十分为难:“也没个目标,我也不知道该找啥东西啊……”
窦老大面露犹豫。
确实,让这庄稼汉进去探查,但看那憨傻的样子,他能懂个啥!
窦老大眯起眼睛,从老头儿哆哆嗦嗦的手指移到豁口内的黑暗。
心里在衡量要不要透露更多信息。
当他目光再次扫过那父子儿媳三人懵懂的目光时,终于下定决心。
从裤兜里掏出一块不算大的方形铁块,捏在手里摩挲了半晌,才递给廖荣生:
“这铁块儿就是个模子,你要找的东西,就是跟这玩意儿长得一模一样的灰疙瘩。记住,一旦找到了,就赶紧往外跑扔给我。”
廖荣生接过铁块,拿在手上仔细看。
就见这不大的铁块两头窄,中间宽。
侧面的斜楞打磨的溜光,形状颇有点像犁地用的燕尾铧。
胡秋菊和赵瑞刚也凑近了些。
一见那铁块,胡秋菊顿时有些诧异。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悄悄看向赵瑞刚。
就见赵瑞刚的目光也正看向自己,还微不可查地朝自己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此刻都确定,这窦老大,或者窦老大背后的人,确确实实已经查到了钨钢的线索。
且这线索,就在这片荒废有毒的工厂里。
赵瑞刚的手悄悄拽了拽廖荣生的衣角。
廖荣生投来一个明了的眼神。
“老头儿,看好没有?”窦老大催问。
“看好了,看好了!”廖荣生颤颤巍巍地将铁块递过去。
就在窦老大的手即将拿到铁块的瞬间,廖荣生劲瘦的胳膊猛地发力。
铁块如流星一般划过半空,“咚”的一声砸进了高墙后的阴影里。
在土匪们愣神的瞬间,廖荣生迅速弯腰抓起地上的一把土,劈头盖脸地洒在窦老大脸上,大喝一声:“动手!”
“老东西!”窦老大嘶吼着去抹脸。
但土里的沙粒导致他眼前一片模糊。
廖荣生趁机微微侧身,用力踢出一条腿。
沾满灰土的鞋底精准踢中廖老大手里的枪。
生锈的枪杆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嗒”一声落到远处的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几乎同一时刻,赵瑞刚利落地俯下身。
胡秋菊左腿像闪电般,扫向赵瑞刚左侧土匪的手腕。
“哐当”,一杆枪脱手飞出,直接撞在斑驳的围墙上。
她反手从自己衣襟里抽出短枪,指向窦老大煞白的脸。
窦老大反应也极其迅速,半眯的眼刚刚睁开,立即朝草丛里一滚。
半米高的野草掀起一阵草浪。
“给老子往死里打!”窦老大俯身嘶吼着。
话音刚落,另外三个土匪就立即端起枪杆瞄向了廖荣生三人。
刹那间,三颗子弹“嗖嗖嗖”朝着他们飞来。
被削断的草叶子在风中打着旋。
“小心!”胡秋菊提醒一声,立即单膝跪地,枪口稳稳锁定土匪。
扣动扳机的瞬间,最前面那个土匪的帽子被子弹掀飞。
胡秋菊懊恼一声:“就差一点!”
廖荣生听到胡秋菊的提醒,在草地里一个侧滚,躲过射来的子弹。
他起身的同时,抬手射击。
子弹精准地打到土匪举枪的手腕。
土匪“嗷”的一声,凄厉大喊。
“娘的!废物!”窦老大咒骂的声音同时传来。
廖荣生小声吩咐道:“别恋战,这地儿他们比咱们熟悉,对咱们不利。”
胡秋菊和赵瑞刚同时点头,三人迅速呈三角队形后撤。
胡秋菊和廖荣生断后,保护几乎武力值等于零的赵瑞刚。
赵瑞刚手里也握着一把枪,在前面带路,撤离这个地方。
往前快步走时,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才发现,小腿处被流弹划到,出现一道十几公分的伤口。
渗血的伤口不算深,但被草叶子划过,也是阵阵钻心的疼。
“怎么样?”廖荣生回头问。
胡秋菊打完一枪,也紧张地看向赵瑞刚。
不远处传来窦老大恼怒的声音,土匪正在步步逼近。
赵瑞刚咬咬牙:“没事儿,死不了!这边走!”
廖荣生和胡秋菊放下心来,借着草丛躲闪,继续边打边撤。
廖叔颇有实战经验,每次卧倒射击,借力翻身的动作都快得像只野豹。
他瞅准时机,举枪抵住眉骨,闭左眼的瞬间,子弹总能穿过密密麻麻的野草,擦着土匪的脚踝炸开,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胡秋菊也不遑多让,连连的射击压制住了土匪的进攻速度。
她总能精准预判敌人射击的方向,及时出声提醒廖叔和赵瑞刚躲避。
“嗖——”
廖叔射出的一枚子弹正中一个土匪的小腿。
那土匪小弟瞬间栽倒在地,捂着流血的小腿哀嚎不止!
“这老东西是个兵油子!”窦老大恨恨地踹了受伤小弟一脚,一把夺过他怀里的枪。
没等搭好枪支,窦老大就看到远处草丛掩映间,廖荣生再次举枪。
他猛地矮身,一枚子弹贴着他的头顶向后射去,正中身后一个小弟的胸腔。
那土匪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直接栽倒在地。
日头逐渐偏西,窦老大狠狠吐了口唾沫,骂了声娘,带着剩余的小弟慢慢向前追赶。
他们猫着腰,将身影掩在草丛间。
原本喊杀声震天的追赶,慢慢变成谨慎的探行。
两个小弟端着枪杆子始终瞄着逐渐远去的草浪。
窦老大猫在他们身后,警惕地盯着前方,也不敢靠得太近。
赵瑞刚三人又撤退了一会儿,天边满是红色的晚霞。
几人撤退到一个废弃车间的墙根处停下来。
廖荣生侦查了一下四周,道:“暂时脱险了。那几个土匪没敢跟太近。”
说完,就去查看赵瑞刚的伤口。
他扒开赵瑞刚浸血的裤腿,就看到伤口皮肉微微外翻,血珠子正顺着汗毛往下渗。
他粗糙的手指扒了扒伤口。赵瑞刚疼得倒吸口凉气,小腿不自觉地往后一缩。
“忍着点儿。”廖荣生说着,从自己衫子下摆撕下一条布。
铁钳子一般的大手箍住赵瑞刚的膝盖,用灰扑扑的布条开始包扎伤口。
赵瑞刚疼得脸色煞白,额头还冒出些冷汗。
但他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包扎完毕,廖荣生赞道:“你小子不错。搁一般人身上,早疼得大呼小叫了!”
赵瑞刚强撑着笑道:“廖叔都是老战士,老英雄。我纵然再疼,在您面前也不能太露怯。”
廖荣生系紧布条,不满道:“英雄就英雄,怎么还老英雄?我老吗?刚过五十呢!”
赵瑞刚白着嘴唇笑道:“是是是,廖叔正直壮年!”
胡秋菊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俩。
直到赵瑞刚的伤口包扎完毕,她才小声开口:“廖叔,你先带瑞刚回去,我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