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叶林北看着孟子涵,一脸关切。
“你先别管我们上学的事了。之前听我舅……听你爸说,你在外面傍大款,结果被人打得住了院。你这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吗?”
“对啊,你不是在港城开了大公司吗?怎么有空回江城?”叶林南也问道。
这话一出口,孟子涵的脸色就变了。
被人暴打住院!
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是她午夜梦回时都会惊出一身冷汗的噩梦!
她以为这件事早已随着时间埋葬在港城,怎么也想不到,会被叶林北这个小子,当着全家人的面给掀了出来!
孟子涵脸一下涨得通红,就连脸上厚厚的粉底都快都遮不住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尖叫,想要扑上去撕烂叶林北的嘴。
可她不能。
她是荣归故里的成功人士,是见过大世面的港城老板,怎么能像个泼妇一样在这里撒泼?
”没这回事,是你舅舅……“
话刚出口,孟子涵突然感觉不对。
舅舅?
她爸?
孟学军回来了?
他跟叶家人说了什么?
孟子涵再顾不上那么多,死死地盯着叶林北,“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爸?我爸回来过了?”
叶林南在旁边看着她这副受惊的模样,只觉得痛快无比。
他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是啊,他不但回来了,还跑到我姐学校去撒泼打滚,想讹钱。你知道的,就他那副德性,闹得可难看了。结果我姐直接报警,送把他进警派出所了。”
叶林北似乎觉得这个消息还不够劲爆,在旁边补了一刀。
“听说……警察同志从他身上查出了不少陈年旧事,这回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弄不好,要判刑呢。”
判刑?
孟学军被抓了?
还要判刑?
孟子涵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并不是担心孟学军会坐牢,那个所谓的亲爸,在她心里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她怕的是……
是孟学军为了减刑,会不会把所有事都招了?
把他们在港城注册的那个皮包公司的事,把他们做的那些生意……
把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供出去。
孟子涵虽然对生意上的门道一知半解,但她不是完全的傻子。
她已经渐渐也明白了,孟学军那个所谓的贸易公司,干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买卖。
那些倒腾过来的电子产品、手表、化妆品,都没经过正规报关渠道。
说白了,就是走私!
是违法的!
要是孟学军把她供出来,他们一起合伙做过买卖,她不是也要跟着去坐牢?!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戴上冰冷的手铐,关进那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牢房里,跟那些满脸横肉、目光凶狠的真正犯人待在一起,孟子涵就吓得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重生回来之前,那个蠢货孟子涵就不止一次被拘留过,那是段最黑暗的记忆,她根本不敢回想。
更别说判刑坐牢了!
孟子涵只觉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她的嘴唇哆嗦着,张了几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孟雪云在旁边听了半天,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忙问:“什么?判刑?怎么会判刑?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有个判刑坐牢的亲戚,太丢人了!
叶政华也从阳台转过头,阴沉着脸。
他烦的不是孟学军要不要判刑,而是这些破事又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你们打哪儿听来的?”他含糊不清地问。
叶林南不想再解释,低下头,一边做作业,一边随口道:“你们不信去派出所问啊!”
兄弟俩担心孟学军被抓会影响他们考大学政审,所以早就偷偷去派出所那边打听过了。
负责这事的警察同志告诉他们,目前孟学军查出来的罪名,主要是诈骗和走私,虽然严重,但并不属于危害国家安全那种最恶劣的罪行。
至于那桩陈年的杀人案,一来是发生在他们出生前,二来证据链还不完整,甚至不排除是有人冒名顶替。
所以对他们的政审没什么影响。
警察同志还承诺,如果到时候真的因为这个原因卡住了,他们可以出具一份情况说明材料,证明他们兄弟俩跟孟学军这个所谓的舅舅没有任何瓜葛。
有了这个保证,兄弟俩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对他们来说,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政审不过,去不了国防,那就读江城大学,和姐姐叶林晨在一个学校,也挺好。
所以,孟学军被抓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见爸妈仍然一脸不信,叶林北便道:“这事儿我们已经问清楚了。舅舅他……他不仅是诈骗,可能还牵扯到更严重的事。警察同志说,我们跟他快二十年没来往了,这事儿跟我们家关系不大。”
关系不大。
这四个字,对孟雪云和叶政华来说是定心丸,但对孟子涵来说,却是足以毁灭她人生的噩耗!
她再没有半点趾高气扬的气势,呆呆地愣在原地,脑子里翻腾地全是孟学军在派出所把她供出来的画面。
她完了!
她被孟学军害惨了!
叶林北看着孟子涵失魂落魄、天塌下来的样子,幸灾乐祸地站起来,往前凑了凑,用天真无邪的表情,继续往孟子涵的伤口上撒盐。
“表姐,你怎么了?”他明知故问,“你还不知道这事吗?不应该啊……那可是你亲爸啊!亲爸都被抓起来了,你这个当女儿的,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你们不是一起在港城合伙做大生意吗?我还以为你们发大财了呢。按理说,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密切才对啊。怎么……他出这么大事,你都不知道呢?”
叶林北仿佛没看见孟子涵的窘迫,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他特意在“合伙”、“密切”这几个词上加重了读音,脸上的笑容天真又残忍。
这话一下敲到了孟子涵心口最疼的地方,她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