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纬纶坐在一辆宽大的马车里,手里拿着一本古书,读的津津有味。
刘珍珠和七巧却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不知道在争论什么。
李家娘子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他微笑着看着二人,也不插话。
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阵寒风涌了进来,刘十三那张大黑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军师,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刘十三满脸嘲笑,“如此雪景,只有骑马观瞧才能尽兴啊!”
赵纬纶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继续看书。
刘十三见他不上挂钩,转头又开始指导起李重山的马技来。
众人吵吵闹闹,傍晚的时候到了汴梁城下。
令人想不到的是杨元嗣居然带人亲自在城门下等候,吓的赵纬纶连滚带爬的下了车。
李重山和刘十三也急忙上前参拜,杨元嗣一人朝他们肩膀擂了一拳。
杨元嗣看赵纬纶身体和气色都比以前好了许多,心中高兴。
“军师来的好,今晚上大家不醉不休!”杨元嗣抓住赵纬纶的手,拖着他就走。
赵纬纶一边喊着“主人慢些……”一边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
除了女眷不太方便抛头露面,没下马车,其他人哄然大笑,也跟着去了城。
杨宅里灯火通明,卢进义和宋江吴用也受邀出席,杨元嗣的班底基本到齐了。
这京城厨子的手艺可不是登州可比的,山珍海味如流水一般摆了上来。
杨元嗣眼看气氛越来越热烈,将赵纬纶拉到内室秉烛夜谈。
登州军的发展还是大大超过了杨元嗣的预料,这一切有个最大的原因:他太有钱了!
不说从渤海运回来的珍宝和金矿,单就这次南征抢夺朱勔和方腊的财物,军费用度三年绰绰有余。
登州军现在预备兵员已经有一万多人,五千多骑兵从渤海而来。
据辛兴宗派来的信使所说,金城里面的兵力比登州只多不少。
赵纬纶喝了一口茶,说道:“我们现在有的是实力,缺的是名分。”
杨元嗣不解,道:“我现在是什么怀化将军,有是县公什么的,都不管用吗?”
赵纬纶笑道:“你这些头衔都不如一个都指挥使管用,要是能够搞一个节度使当当,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多了。”
杨元嗣也笑道:“咱们的呼延庆大哥不就是平海军节度使?他管个鸟用啊!”
赵纬纶摆摆手,说道:“节度使和节度使也不一样,咱们先不说这个,明年开春还要征讨方腊,你怎么看?”
方腊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杨元嗣也没有原原本本的跟赵纬纶明说。
现在这个情况方腊军残部只有睦州和杭州两座大城,再就是帮源洞老巢。
南方方腊军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了,杨元嗣最担心的还是金国那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没有什么大变动,出征的都总管还会是童贯。
折彦质和刘延庆的西军并没有返回西北,而是驻扎在南京就食,就是准备明年直接出征。
杨元嗣一开始听到大宋也有东西南北四京,颇为惊奇。
后来才发现原来这四大京城根本就没有出河南,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宋太祖赵大当初估计是有个统一寰宇的雄心壮志的,只是没有时间来实施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杨元嗣越想越多,思维开始发散开来。
赵纬纶看他眼神空洞,知道他又走神了,这也是杨元嗣的一个特点。
杨元嗣也反应了过来,笑道:“我肯定会随军,韩世忠还在杭州呢。”
赵纬纶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还没到兔死狗烹的时候,不过也应该早做打算了。”
杨元嗣又开始不理解了,徽宗现在正是用自己的时候,为什么赵纬纶会如此着急。
赵纬纶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和我都知道,天下马上就要大乱,咱们也不愿做大宋的忠臣孝子。”
“登州虽然也不错,可作为成就霸业之地就太小气了。”
杨元嗣现在还没有如此长远的眼光,再者他的计划跟赵纬纶也有所不同。
作为一个北宋人来说,他的思想就是再朝前,也不会认识到海洋对于国力的巨大影响。
赵纬纶之所以认为登州不适合作为经营的中心,无非就是两点。
第一是登州位置太偏僻了,但是杨元嗣又不想让登州作为都城,他看重的是登州靠海的位置。
既可以进行海上贸易又可以作为海上进攻金国大本营的桥头堡。
登州的另一个弱点是人口少,这就更不是问题了。
登州军最好的兵源来自渤海,再者说了,只要烽火四起,流民就会遍地流窜,只会怕人口太多。
不过这些他也不想跟赵纬纶细说,反而想听听他的看法。
赵纬纶说到有两种方法可以解决,南下或者西进。
西进可以进驻济南府,南下可以掌控徐州,这两个地方都可以作为长期经营的基地。
杨元嗣不得不感叹赵纬纶确实是个战略家,他这个规划非常正确。
不过杨元嗣超过所有人认知的一点是他能预见未来,算是开了天眼。
杨元嗣要是想着争霸天下,未雨绸缪,赵纬纶的计划是完全行得通的。
他只是好奇,现在是清平世道,自己不过是禁军的都指挥使,如何能够掌控一州一府?
赵纬纶笑道:“主人也是糊涂,正是要借助你都指挥使的身份啊。”
杨元嗣现在是神武前军的都指挥使,虽然说现在只有不到五千人,他的部队满员应该有一万人。
赵纬纶的意思是让他这一仗尽量打出耀眼的战绩,再争取两个军的编制。
朝廷必然不会让一个人统领三万多人的部队在汴梁驻扎。
如果将禁军分散驻扎食粮,那么按照赵纬纶对于大宋枢密院和兵部的了解。
那么很大的可能是会分散到济南府和徐州,这是个阳谋。
杨元嗣击节叫好,这赵纬纶真踏马是个天才,这样的分析能力,元嗣是没有的。
不过要是说率领神武军征讨方腊残部,杨元嗣却有十足的信心。
没有见过血的军人,不算是真正的军人。
开春出征的话,神武军正好也已经练兵四五个月了,正是检验实战的时候。
夜已深沉,杨元嗣笑道:“我倦了,你去陪珍珠吧。”
赵纬纶大窘,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