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应天府的郑清璿隔天就收到了瀛洲锦衣卫的电报,对此郑清璿倒是觉得这对于托洛茨基来说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在这个世界线的托洛茨基已经开始思考关于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的关系,而不是像原本世界线中通过了维斯瓦河上的奇迹才意识到这个最大问题。
不过另外一个人到来倒是引起了郑清璿的注意,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
说实话郑清璿并不反感这些红色导师们接二连三的来到大明,但是他不想看到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扰乱了大明对于未来战争的部署。这并不是他反对红色政权而是红色政权必须要在战争胜利以后,如果战争失败了那么一切都是空谈,所以郑清璿可以利用托洛茨基来为自己训练新军而伊里奇不行。
伊里奇绝不会同意自己的说法,自己也说服不了伊里奇。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列宁也来了。” 郑清璿将电报轻轻放在桌上,指尖在光滑的梨花木桌面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与远在瀛洲的托洛茨基那烦躁的敲击声遥相呼应,却又带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这应天府,当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前脚送走一个还能‘商量’的托洛茨基,后脚就来个更难缠的。”他自言自语,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苦笑。托洛茨基好歹还能被“民族矛盾”这种现实的玩意儿暂时绊住手脚,甚至能为己所用,去瀛洲帮忙练练兵,也算物尽其用。但列宁?这位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理论家,更是个行动上的巨人,他的“主义”如同燎原的野火,一旦烧起来,可不管你什么大明不大明,战争不战争。
清璿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纸张,看到那个即将踏上大明土地的身影。“他会直接告诉我,我的想法是‘庸俗的民族主义’,是‘阻碍世界革命的绊脚石’,然后试图把整个大明都改造成他理想中的苏维埃。”
但是这并不现实,最起码现在并不可能。郑清璿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思索着该怎么对待伊里奇的到来。
首先不能阻止伊里奇到达大明,否则这会让托洛茨基觉得自己和他的谈判一切都是空谈,红色革命会更加提前爆发,大明将不得不动用原本用于收复领土的精力到本土的“平叛”上。那么放伊里奇入境?这似乎是唯一一个答案,也是郑清璿并不想选的答案。
“不就是一个八小时工作制吗?至于吗这些人?”
郑清璿喃喃自语,他实在是不明白给了这些人想要的他们要来吵,不给呢他们也要来吵。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那份电报揉成一团,又缓缓展开,抚平上面的褶皱。堵不如疏,这个道理他懂。伊里奇要来,那就让他来。大明泱泱大国,还容不下一个弗拉基米尔?
于此同时,马六甲海峡上,我们的伊里奇同志和他的妻子克鲁普斯卡娅同志正坐在邮轮上将自己的英国护照交给锦衣卫查看。
“乌里扬诺夫,弗拉基米尔·伊里奇?” 为首的锦衣卫,一个面色黝黑、眼神锐利的中年汉子,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南京口音的官话,仔细核对着护照上的照片和眼前这个留着小胡子、目光炯炯的洋人。
伊里奇平静地注视着对方,既不谦卑也不倨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这只是旅途中一次再寻常不过的盘查。克鲁普斯卡娅则显得有些不适,她用手帕轻轻按了按额头,显然对这南洋的湿热气候还不太适应,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紧紧挨着自己的丈夫。
锦衣卫在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流着小胡子目光炯炯的洋人,虽然昨天晚上就已经有命令下来安排看好这个洋人的安全问题,但是依他来看锦衣卫的保护在这洋人看来更像是监禁。
“谢谢合作。”锦衣卫将手里的护照交还给了面前的乌里扬诺夫,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后便离开了。
舱门在锦衣卫身后合拢,那股带着审视意味的压迫感才稍稍散去。克鲁普斯卡娅松了口气,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低声抱怨道:“这些明帝国的人,眼神可真够吓人的,活像要把人活吞了似的。伊里奇同志,我总觉得他们不是在检查我们,倒像是在看管囚犯。”
伊里奇走到舷窗边,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动了他额前的几缕头发。他平静地注视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海岸线,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大明。“克鲁普斯卡娅同志,,别担心。他们只是害怕未知的事物,就像沙皇的那些走狗一样,害怕任何可能动摇他们统治根基的思想。”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听说托洛茨基同志也在大明?”
伊里奇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投向窗外那片陌生的土地,语气平静无波:“是的,克鲁普斯卡娅同志。列夫·达维多维奇同志确实先我们一步抵达了这里。他总是…嗯,精力充沛,不是吗?想必他已经在这里掀起了一些波澜。明帝国为他提供了庇护,也给了他一个宣扬他那些‘不断革命’理论的舞台。只是不知道,这里的土壤是否适合他的种子。”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慎,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实验品。
克鲁普斯卡娅皱了皱眉,显然对托洛茨基的某些激进观点不甚认同,但眼下,他们共同的敌人是沙皇和那些资本的走狗。她叹了口气:“希望他没有给明帝国政府当局惹上太多麻烦,我们的处境已经够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