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澈嗯了一声:“不过你比你弟弟幸运,你有成国公护着!而他呢,在汪家过的那叫一个惨,甚至不如汪兰德养的一条狗!”
“所以,汪兰德真是造孽甚多,死有余辜。”司蕴只能轻声说话,否则她怕自己会失控,吼出声。
高瞻澈不否认,笑道:“司蕴,你在我这有几分薄面,只要你一句话,我即刻放了你弟弟!让你们姐弟团圆!”
“王爷待我这般好!想要我怎么做呢?”司蕴轻扯嘴角,抬眸看向高瞻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畅快!”
高瞻澈大喜之色刚刚显露,却听司蕴温声,补了一句:“看来我只能以身相许,来报答王爷的恩情了!”
“?”
以身相许?
高瞻澈脸上笑意倏地没了,他决定收回,夸司蕴聪明的那句话。
美人多的是,谁要她以身相许?
“男人对女人好,无非就是贪图美色!王爷瞧上了我,真是司蕴之幸,荣华富贵指日可待!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今晚就可以!”
司蕴笑得娇媚如花,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高瞻澈扑倒一般。
高瞻澈不自觉后退几步,也不知是在防备什么。
“装傻充愣没意思!傅稹去东宫,已经让我很不高兴!我很了解他,他自己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见太子,是你挑唆他去的,对吗?”
“王爷未免太看得起我,我是个什么东西,岂能左右国公爷的决定?我只是替国公爷分忧而已!”
高瞻澈阴沉着脸笑:“司蕴,我要杀你,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我惜才,我要你向我投诚!”
“我长于成国公府,到死也只会忠于成国公!”司蕴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那你想亲眼看着你弟弟去死?”高瞻澈挑眉。
“什么弟弟?王爷在说什么?”
司蕴大笑两声,末了,又尽数敛去。
“我母亲被汪兰德强抢入府为妾,被虐待致死,曝尸雪地!我清白人家,如今为奴为婢,都是汪兰德造成的!我巴不得他全家不得好死,他的儿子,我为什么要救?”
她声音极大,天牢里的汪家女眷各个抬头看向她,目露惊恐之色。
“人已经死了,再大的仇怨也该放下了!”汪老夫人一夜白头,颤抖着走过来。
对司蕴说:“孩子是无辜的,毕竟是与你血脉相连,你母亲泉下有知,也必定会希望,你能将这孩子带回去养着,你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你不配提我娘!”司蕴低声呵斥,“求人有用的话,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冤魂了!我娘死前,没有求过你们吗?你们谁伸手救她了?”
提起母亲,司蕴红了眼。
“心够狠!”高瞻澈玩味的勾唇浅笑,“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王爷恕罪,国公爷还等着我回去,先行告辞!”
司蕴不想再待下去,行礼过后,便快步离开。
“效忠于我,并不是要你背叛傅稹,但你若再敢挑唆傅稹,我定取你性命!”高瞻澈在她背后大声说。
没有得到回应,直至司蕴消失,身旁的随从低声建议:“王爷,这女人太不把你放眼里了。不如......”
随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可!”高瞻澈瞪过去一眼,“傅稹的人嘛,都有点傲!慢慢来!”
如果说傅稹是一把刀,而司蕴眼看着就要成为刀鞘。
这女人杀不得,只有劝降。
“过两天就行刑了!把那孩子带出来,先让人养着!”高瞻澈幽幽道,“她可是个天生的赌徒!外强中干罢了!保不齐她现在正急着,要去找别人帮忙捞人呢!”
“王爷英明!”随从恭维道,“就没有见过,会不管弟弟的姐姐呢!”
等司蕴一路抄近路,再回到小巷时,驴车和凌雨老猴,早已不见了踪迹。
司蕴在原地站了一会,眸底漆黑空洞,整个人看起来像无根的浮萍,没了方向。
最后,认命地回府。
刚踏入角门。
“到处都找不着你,原来在这呢!”
身后传来一记轻笑声。
“七皇子?”司蕴略感诧异,扭头对上男子扬起的笑眼,忙福身行礼。
“无需多礼。”高瞻如虚扶一下。
“原来今日四公子宴请七皇子,难怪了……”司蕴了然。
高瞻如与傅裕,可谓是京城双劫,最佳狐朋狗友。
“走!”高瞻如拉了司蕴就走。
泛云阁,丝竹乐声袅袅,美人歌舞助兴。
傅裕喝得满脸通红,左拥右抱,正玩得开心,眯着眼,隐约见高瞻如拉着一个美人进来,他起身想去迎。
一个没站稳,跌进身旁的美人怀中,软香软香的,便不想起来。
高瞻如带着司蕴入座。
“我此次回京,没见着你,一问之下,才知道你去了二哥院里!我就纳闷了,你们怎么会呢?傅裕可伤心了!以后你还回来吗?”
听此,司蕴还没作出反应,傅裕先大笑出声。
“谁他妈伤心了?你瞧我这像伤心的样子吗?”傅裕狠亲了一口,身旁的胡姬美人。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高瞻如叹息一声。
高瞻如耐心的对司蕴说:“傅裕对你,我都是看在眼里,司蕴,他心里有你,以前我们在莺楼玩,他都是最守规矩的!为了你守身如玉!”
“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么颓废!你别看他这样,其实正是因为他心里很难受!他希望你回来!”
“他方才还说,只要你愿意回来,他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你们还跟以前一样!”
“这世上再没有哪个男子,能这般待你!”
高瞻如的声音,很温柔,语气轻缓和善。
却像一盆一盆的冷水泼过来,司蕴头低着,眼底没有一丝一缕的变化。
根本没有用脑子去听。
高瞻如和傅裕两人年岁相仿,从小就混在一起吃喝玩乐。
为了给傅裕当说客,身为皇子的高瞻如竟然愿意纡尊降贵,同她一个婢女耐心说这么多话。
谁会怀疑他们俩之间的深情厚谊?
可是五年后,带兵来抄成国公府的是高瞻如,刑场的监斩官也是高瞻如。
也许他只是奉旨行事,也许他只是为求自保撇清关系。
但她已然不知京城这地方,还有什么是真的?
所有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