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蕴垂首立在门边,见阮知意出来时,手上戴着一枚金镯子,这金镯子是三夫人之物。
想必是赠给了阮知意。
她暗自感慨,金豆子还是比金镯子轻了许多。
“你怎么在这?”阮知意瞥了司蕴一眼。
“阮姑娘,我刚给国公爷办完事,正回府呢!”
“晦气!”阮知意轻斥一声,爬上马车。
“阮姑娘慢走!最近咱们这条街不太平,长兴伯府都让人给插了裤衩子,所以阮姑娘要早些回府,省得遇上歹人!”
“你咒我吗?!”阮知意撩开车帘,怒瞪一眼司蕴。
听说长兴伯府,不仅让人插了裤衩子,甚至长兴伯只要出门,都会莫名其妙被人狠揍一顿,如今已卧床不起。
这事闹到圣上跟前,也不了了之。
长兴伯的八个女婿,被谢首辅一一请去问话,如今长兴伯伤病在床,除了一个儿子侍疾在前,八个女儿女婿都避嫌,不敢上门。
实在惨!
“我是关心阮姑娘!”
“大可不必!”
由于时间紧迫,阮知意没有过多纠缠,示意车夫赶紧走。
马车驶离,经过巷尾时,后面悄悄跟上了一辆李府的马车。
司蕴撩了一眼,轻轻扬唇。
三夫人拉着司蕴边走边说:“国公爷让我今日去军营看裕儿了,他鼻青脸肿,哭得像个孩子,声声哀求我,接他回家,再待下去他会死!他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司蕴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四公子习惯了就好了!我真是日日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国公爷让您去看看的!”
这……当然不可能!
傅稹好几天没理她了,哪有给她求情的机会?
更何况,傅裕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根本想不起来成国公府里,还有这么个人。
“司蕴,我知道都是你的功劳,我才能去看裕儿,那你就再努努力,帮忙把裕儿接回来吧?”三夫人可从未如此,低三下四求过司蕴。
“不是我不帮,是我人微言轻,真帮不上忙!”司蕴断然拒绝,一袋金豆子,可不够干那么多事。
但是,加一个金镯子就不一样了。
司蕴又笑着安慰道:“三夫人既然寻了阮姑娘,阮姑娘出马,一定没问题的,夫人放宽心!”
“那我再等着看看?”三夫人心慌如狗,早已不知所措。
司蕴嗯了一声,眼眸流转,故作漫不经心道:“国公爷和阮姑娘的亲事,都定下了,只是没选好日子,听说阮姑娘每日要回阮府,学掌家之权?”
这是阮知意每日离府,对外的说辞,只是早上去阮家,中午去靖南王府。
也忙得不可开交。
司蕴存心提醒三夫人,掌家之权就要双手捧出去了。
三夫人倏地止了哭音:“八字还没一撇呢!”
“迟早的事!我觉得何必回阮家学?直接跟三夫人学不就好了?反正将来阮姑娘嫁进来,三夫人也要教一遍!”
“我哪教得来?我自己管家管得都头昏脑涨的!”三夫人更慌了。
“三夫人过谦了!这府里没人比三夫人管得更好了!只要阮姑娘一日没嫁进来,三夫人就得多辛苦一日!”
“是!辛苦点倒没什么。”三夫人悻悻道。
“万一国公爷跟阮姑娘成不了,又得重新定人选,哪那么容易?三夫人兴许还得再辛苦个几年,毕竟能者多劳嘛!”
说完最后一句话,司蕴飘然离去。
三夫人站在游廊深处,眉眼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
靖南王府。
李诗晴一路尾随阮知意下了马车,她隐在小巷中,眼睁睁看着阮知意走入角门。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高瞻澈也来了。
太阳晒在身上,李诗晴脊背发凉。
再三思量,李诗晴还是决定悄悄跟进去看看,兴许没到最糟的时候。
靖南王府是准备给高瞻澈大婚之用,高瞻澈还未入住,暂时没有府兵,府内下人不多,各忙各的。
主院,靖南王寝殿。
屋外窗纸上映着一道人影,屋内相拥吻的一对男女,情到深处,浑然不觉。
一记深吻结束。
阮知意喘着气,伏在高瞻澈的怀里。
高瞻澈将她抱起,放到软榻上。
“阿澈,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最讨厌天黑。”阮知意看向屋外,窗纸上早已空无一人,窗户半开,风好大。
天又快暗了。
“因为天还没黑,我们就要分离了!”高瞻澈的语气,难掩失落。
“这是你大婚的喜房,我们日日在这里亲吻拥抱,新娘却不是我!”阮知意越说越难过,眼眶湿润。
这话她每天都要说一遍,高瞻澈哄累了,随口道一句:“别说傻话!”
“你大婚之后,我们是不是不能再见了。”阮知意轻叹一声,仰起头去亲吻高瞻澈的喉结。
“不会的,乖!”高瞻澈声音沙哑,侧头避开,轻斥,“你再这般撩拨,我哪承受得住?”
“承受不住,就承受不住,我又不是不愿意!”阮知意娇嗔道。
“不行!我不能让你受人指摘,等你与傅稹成婚以后,好吗?”
阮知意不回话,高瞻澈柔声,继续哄道:“你与傅稹的婚事还没定数,你要多加努力!多去接触傅稹,让他对你心动,让他对你言听计从!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将来!”
“没定数更好!我不想嫁给表哥,我愿意做妾,我只要你!”阮知意情绪激动地大叫。
“别胡说!我不可能委屈你做妾!”高瞻澈恼火道,“这事我们说过多少次了?你不听我的,光靠我一个人努力,我们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在一起,你想一辈子这样偷偷摸摸吗?”
“你别生气,我听你的就是了!”阮知意红着眼,“晚上我就去找表哥。”
“这才乖嘛!”高瞻澈轻轻吻了下阮知意的眼,提醒道,“还有司蕴,你别再招惹她,你不一定斗得过她!最好与她握手言和!最好劝她变成我的人!”
“你的人?”阮知意从高瞻澈怀里坐起来,满眼震怒。
“我说错了,是让她为我所用!”高瞻澈赶忙解释。
阮知意目露狐疑之色,眼神冰冷如刀。
“一个低贱的丫鬟而已,为什么总值得你心心念念?每回你都要提她!到底什么意思?我是你的人,还不够吗?”
他的意思,是她还不如一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