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要让七皇子失望了!”司蕴低声道。
“你们先都下去!”
高瞻如皱眉挥挥手,乐声美人如潮水般,褪去。
不稍多时。
安静的堂屋。
傅裕愈加烦躁,借着酒意,发酒疯。
“她啊,水性杨花,谁勾就跟谁走!七皇子,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要不然开口问问,她指定愿意跟你走?养不熟的白眼狼!”
傅裕边说着,边将桌上的酒菜,一股脑儿全扫到地上,然后起身,往司蕴走去。
“我对你不好吗?你看看满京城,有哪个世家公子待下人,像我这般待你!你之前骗我的,对不对?你天天在我身边,除了我,你还能喜欢谁?”
司蕴垂首不语,任由他说个够。
傅裕坐到司蕴的身边,握住她的手,红着眼说:“我若娶个下人为妻,全天下的人都会耻笑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也替我想想嘛!除了正妻的位置,别的能给的我都给你!”
司蕴侧眸,面无表情地睇着傅裕。
他看起来好深情,为情所困的模样好真实,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说的话。
能做得如此地步,司蕴觉得此时此刻,他确实待自己有几分真心?
可真心......他有吗?
司蕴倏地恍惚了。
曾经日日夜夜的等待,他屋里一个又一个新纳的通房,让她发了疯。
她逼着他爱她,逼着他只守着她,却将他越逼越远。
她挖空心思讨他喜欢,也这样痛哭流涕,只为求他回心转意。
“没有一层不变的东西,阿蕴,以前是我年少不知事,喜欢美人,但今时不同往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不该奢求不属于你的东西,我真的不爱你了!”
他冷漠的眉眼,倨傲的神态,仿若他们从开始就是个错误,他甚至以此为耻。
可她最后奢求的,也不过一个孩子而已。
所以,他现在再爱,有什么用呢?
爱,迟早都会消失。
看着这样的傅裕,她已然没有任何感觉,连报复的快感都消失不见。
“司蕴,国公爷找你许久了!让你赶紧回韶光楼!”柳管家疾步走过来,一脸焦急的说。
司蕴正打算起身,被傅裕蛮狠地拽下:“你回答我!”
“四公子,国公爷……”
柳管家一开口,被傅裕狠狠一指:“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公子,我不爱你了。”
傅裕怔愣的片刻,司蕴起身,跟着柳管家离开。
已至深夜,寒凉的风钻心的吹。
“你一向最守规矩,怎么这回犯这么大的错?”柳管家擦着满头的汗,语气又急又惊。
“我犯什么错了?”
因为两人也算老熟人,司蕴跟柳管家向来说话很随意。
“你去哪,也不告知国公爷一声,突然失踪,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韶光楼里那么多人,全出去找你了!”柳管家生气的说。
司蕴微惊:“我自小在京城长大,这么大人了,丢不了!”
“我也是这么说啊!被国公爷好一顿训!吓死我了!我差点就没了!你知不知道?”
想起来傅稹那凶狠的模样,柳管家仍旧心有余悸。
“你没事就好!赶紧回韶光楼,让国公爷消消气!”柳管家催促着司蕴赶紧回去。
方才傅稹找人,都已经找到泛云阁,傅稹不去叫司蕴,反倒让他特地跑一趟。
傅稹这个人,就是怪得很。
韶光楼,热闹褪去,重归平静。
明堂被打扫得整整齐齐,青石板地面刚刚被水冲洗过,到处湿漉漉的。
兴许是太晚了,院里空无一人。
司蕴走到傅稹的门口,他屋门半敞,没有点灯,也没有动静。
“国公爷?”司蕴轻唤一声。
“睡了吗?”
没人回应。
司蕴便将屋门关紧,随后走向下人的屋子,想去找凌霜询问一下,方才发生了些什么事。
屋子里,凌霜蜷在榻上,像海螺一样,睡得并不安稳。
司蕴替凌霜掖了掖被角,却发现凌霜身上烫得惊人,皱着眉头,不断呓语。
“凌霜?”
司蕴无奈,刚想去湘水阁寻梅友乾,他自己倒推门进来了。
“凌霜烧得厉害,你快给她看看!”司蕴说。
梅友乾睨司蕴一眼,示意她先把灯点上,一脸凝重地说:“凌霜被吓坏了,我给她熬了药,喝了会好睡一些。”
说完,将手里端着的碗递给司蕴。
“吓坏了?庆功宴,有什么可吓人的?”司蕴接过药碗,将凌霜扶起来,轻声哄着凌霜,把药全喝了。
梅友乾叹息一声,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缓缓道来。
昨夜,众人酣畅淋漓,梅友乾也喝得很是尽兴,关于司蕴一直未归这件事,根本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傅稹暴怒掀桌,令众人猝不及防。
那些戍边将士向来训练有素。
傅稹一声令下,所有人列队站好,明堂须臾间便成了刑堂。
圆月高悬于傅稹头顶上方。
梅友乾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饭桌上,茫然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随后和顺万象从外头,拎回来一男一女。两人被押跪在明堂,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凌雨矢口否认,傅稹一点耐心也无,二话不说便要上刑。
只说了个千刀万剐,离得近的一个小兵,掏出随身的小刀。
一刀下去,凌雨肩上的肉就削没了。
“阮姑娘救命!阮姑娘救命啊!”凌雨疼得大声尖叫。
傅稹瞥过去一眼,阮知意双腿发软,靠在青萍身上勉强站立,瑟瑟发抖。
接着,凌雨手臂上,一片又一片肉被割下。
凌雨又哭又喊,终于是抵受不了,全招了。
“是阮姑娘,是阮姑娘给我银子,让我把司蕴带出府!带的越远越好!”
“胡说八道!”阮知意声音颤抖,“表哥你信我,她冤枉我!我做不出来这种事!”
傅稹没理会阮知意,继续问凌雨:“人呢?”
凌雨缩在地上,哭嚎到无力,老猴伏在地上,替她作答:“半路被截走了!那人好像是靖南王殿下!”
傅稹快步朝外走,路过凌雨时,冰冷的留下一句:“杀了。”
随后余下两名小兵,任凭凌雨和老猴如何喊叫哀求,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韶光楼里,除了泼水洗地的声音,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