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羽，嘴唇颤抖着，半晌才挤出一句：“小羽……婷婷她……真的走了？”
话刚落音，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张母更是猛地扑过来，抓住林羽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婷婷昨天还打电话说要给我买围巾，她怎么会……怎么会走啊！”
林羽的心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任由张母抓着自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沙哑却坚定：
“张婶，您先冷静点，身体要紧。婷婷她……走得很安详，后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您和张叔别操心，一切有我。”
张父叹了口气，用力抹了把脸，拉了拉还在抽泣的张母，对着林羽说道：“孩子，谢谢你了，婷婷在天有灵也会安心的。”
张母这才稍稍松开手，却依旧止不住地哭，嘴里反复念叨着婷婷的名字。
林羽扶着两位老人在休息区坐下，又让唐龙去倒热水，转身时，看到小敏站在不远处，手里攥着姐姐的照片，眼泪无声地掉在照片上。
他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擦掉小敏脸上的泪痕：“小敏，你是姐姐最疼的妹妹，现在爸妈需要你，你要坚强点，好吗？”
小敏点点头，哽咽着说：“林羽哥，我知道……可我想姐姐……”
林羽的心一软，摸了摸她的头：“姐姐也会想你的，咱们好好送她最后一程，让她放心地走，好不好？”
第三天，在张婷老家的小镇上，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青灰色的云低低地压在小镇的上空。
张婷老家的房子外面，上百辆黑色的轿车排成整齐的队伍，车身上系着白色的绸带，在马路上形成一道肃穆的风景线。
张婷的老家，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羽站在最前面，看着那口精致的棺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按照张婷生前最喜欢的样子布置了这里，白菊环绕，哀乐低回，甚至请来了她曾说过喜欢的乐队，可这一切，都换不回那个女孩了。
张敏跟着父母走到棺木前，当看到姐姐安静地躺在里面时，她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姐姐！姐姐你醒醒啊！”
张敏的声音又尖又哑，像一只迷途的小鸟，在空旷的大厅里盘旋。
张婷的母亲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老爷子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抹着脸，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沉闷而绝望。
林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底的酸涩，他知道，这场葬礼，是他能为张婷做的最后一件事。
车队最终驶向殡仪馆，在隆重而庄严的仪式后，张婷的身体被推进熊熊燃烧的炉火中，张婷的身影渐渐化为灰烬，只留下满室的花香和无尽的思念。
林羽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门口，目光越过那些尚未撤去的白菊，落在不远处长椅上的两位老人身上。
张婷的父亲垂着头，背脊佝偻得像被抽去了筋骨，母亲则靠在他肩头，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女儿的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来，像针一样扎在林羽心上。
林羽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上前说一句“节哀”就离开。
从家里到殡仪馆的一路，他看了太多人围在两人身边说节哀，却没人真正停下脚步，留意到他们强撑着的体面下，是怎样的茫然与崩溃。
林羽转身走向长椅时，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耐心地陪着他们落泪，过了半小时，张敏和唐龙几人才办好手续回来。
“小敏，办好了咱们就回家吧！”林羽对着张敏说道。
张敏点点头，红肿的眼眶是那样让人心碎。
“叔叔阿姨，咱们回家吧！”林羽肯定的说道。
半个小时后，林羽将老人扶到沙发上，然后对着张敏说道：“小敏，家里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
这里有一张卡，是我孝敬叔叔阿姨的，张敏，你帮你爸妈收好！”林羽说完以后，又拿出了一张卡，这是他今天准备好的，里面存了一千万元。
张敏茫然的看着林羽，刚想要说点什么拒绝的话，林羽却是瞪了她一眼，正色的说道：“小敏，你跟我客气什么，这是我替张婷给她爸妈的！”
张敏点点头，她没有继续推辞。
“好了，叔叔阿姨，你们不要太伤心了，好好休息一下，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们身体要是垮了，估计张婷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林羽说道。
林羽说完之后就直接选择了离开，在这里的伤感氛围太浓重，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走到门口时，张母突然叫住他：“小羽，”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暖意，“谢谢你，张婷那么对你，你还能这么对待我们，她真的是糊涂吧。”
林羽回过头，苦笑了起来，然后继续扭头往外走，张婷一直都很糊涂，这才在最后时刻做了糊涂的事情。
坐进汽车后，林羽点燃一根烟，缓缓的说道：“帮我查出张婷的那个初恋是谁，你可以用一切手段，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唐龙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其实已经在着手调查了，也已经有了那个男人的信息。
孙涛是在周五下午，接到人力资源部电话的，彼时他刚签下一笔七位数的订单，正靠在真皮办公椅上，指尖把玩着限量款钢笔，盘算着周末去跟哪个女朋友约会的好？
“孙涛，请到顶楼会议室来一趟，有重要事项跟你沟通。”hR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冰冷。
他心里隐约掠过一丝不安，以前人事都称呼自己为孙部长，现在却直呼自己的名字，这有点不对劲。
但却很快被自负压了下去，作为公司重点培养的海归精英，他手里握着好几个核心客户，就算偶尔有些小违规，公司也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他看到的却是hR总监和两个陌生男人，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公司安全部门的人。
“孙涛，经公司核查，你在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多次向合作方索要回扣，金额共计二百五十万元。
根据《员工手册》第3.7条及劳动合同相关规定，公司决定即刻与你解除劳动关系，并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 一个陌生男人沉声说道。
孙涛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他被开除了，他作为公司的精英骨干，怎么会被开除呢？
“这些证据已经足够充分，请你在解除劳动合同上签字！”另一个男人推过来一个文件，面无表情的说道。
孙涛的心里一阵冰凉，他很想抗拒，但面对这么多证据确凿的回扣金额，如果自己拒绝签字，估计公司会直接报警，那就是坐牢的后果了。
于是颤颤巍巍的拿起了笔，在解除合同上签上了名字。
孙涛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走廊里的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被开除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在公司大群里发出了通告。
曾经围着他奉承的下属，此刻都低着头匆匆走过，那个他追求了很久的女同事，更是刻意绕开了他，眼神里满是鄙夷。
孙涛狼狈的逃出公司，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银行发来的短信——他名下所有银行卡，全部被冻结了。
他踉跄着站起身，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卡上不仅有他剩下的积蓄，还有几笔刚从合作方那里拿到的“好处费”。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附近的Atm机前，插卡、输密码，屏幕上跳出的“账户冻结”提示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突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颤抖着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孙涛，这只是开始，张婷的命是需要你用一辈子来偿还的。”
“你是谁？张婷的死关我什么事？”孙涛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绝望。
电话里却只是忙音，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孙涛猛的把手机摔出，无力地靠在Atm机上，浑身冰凉，瘫坐在地上，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孙涛？”为首的一个警察喊道。
孙涛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这个警察。
“你涉嫌商业诈骗，贪污索贿，已经被批捕了，这是逮捕令！”这个警察拿出一张盖着红印的文件，面色严肃的说道。
“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孙涛崩溃的喊道。
“有什么疑问你去跟法官说吧？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一刻孙涛的体会到了绝望，半小时前他还是风光无限，此时却变成了阶下囚，等待着未知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