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镇抚司昭狱。
龙华民一群人被带进来之后,看到里面的惨状,才发现孙应元对他们算是仁慈的了。
作为识时务的老外,龙华民等洋人很快明白,在大明的土地上和东方人谈人权等于白给,尤其是在这恐怖的昭狱之内。
于是龙华民等人很快便将事情全部坦白,当然,是提前规划好的。
“尊敬的镇抚使大人,我已经将我们调查和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知您了。还请您看在我们如此配合的情况下,让我们免于刑罚。”
李二没想到这几个番鬼撂的如此之快,相比于他们,刑架上的李若琳等嫌犯倒是显得不那么软弱了。
“你们是说,除了你们欧罗巴在我大明成立的耶稣会之外,我大明还有一个本土耶稣会?这次毒杀陛下的事情就是他们干的?”
汤若望非常确定的点点头。
“是的,大人。我们都是上帝最虔诚的信徒,来到东方只为宣扬上帝的事迹,传播主的福音,让更多的人投入主的怀抱。同时,我们对大明的文化,科技都非常的感兴趣,并且也非常热衷于传播欧洲的先进科技文化,促进两个地区的经济文化交流。”
“而战争,是我们所反对的。刺杀伟大的皇帝陛下,并不利于我们的传教工作,这与我们的目的并不一致。”
龙华民这时非常谦逊的对着李二躬身一礼。
“大人,我们除了是传教士之外,还是一群热爱科学的学者。欧洲距离这里遥遥几万里,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东方,不是为了挑起战争,让我们自己陷入险地的,这一点请您相信我们。”
“当然,我也并不会推卸责任。我们当中出现了叛徒,可恶的南怀仁被本地的耶稣会势力污染了。他背叛了上帝,背叛了我们,选择与本地的邪恶势力合作,这是我们的耻辱。皇帝陛下所中的毒便是从南怀仁手里流出去的…”
李二听着龙华民几人的叙述,见着几人流露出的诚实与和善,眼中并未有半分松懈。
“这么说来,南怀仁是你们之中的叛徒,此人现在何处?”
龙华民无奈的耸耸肩。
“抱歉,大人,南怀仁在发现我们开始调查他之后,便带着大量的文献和忠于他的人潜逃了。据我们目前查到的信息,他不知道买通了谁,此刻已经出关,逃往了清国境内…”
李二冷冷一笑。
“既然你们早已发现问题,为何不早些禀告?你们这些番鬼,当本官是傻子吗?还是你们早有预谋,有意为之?”
龙华民坦诚相对,对李二的怀疑做出了解释。
“大人,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不禀告,而是在我们准备向皇帝陛下举报南怀仁的时候,京城已经戒严,我们根本没办法把消息传递给您。对于此,我们也感到十分的遗憾…”
李二眼角微微抽动,转而释然一笑。
“如此看来,是本官误会你们了。既然你们早就在调查,那便说说,都有哪些人与南怀仁勾结到了一起。本官相信,龙华民会长手里,一定是有名单的,对吧?”
龙华民非常配合的点点头,掏出了一份名单递给李二。
“大人果真智慧非凡,这是我们调查到的名单,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东南省份的一些商人,也参与到了这件事里面。至于证据,我们能力有限,还需要大人您派人去调查一番。”
“大人,我们已经对贵国政府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还请您善待我们,还我们耶稣会一个清白。”
李二展开名单仔细看了一番,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又将其与审讯出来的名单默默比对了一下,除了大部分重合之外,出来的这一部分人,应该就是龙华民给出的诚意。
李二将名单递给身边的王国兴,随后吩咐道:
“将名单誊抄一份,立刻按名单抓人,就说这是龙华民会长给出的消息…”
“是!大人…”
王国兴点头应是,接过名单,迅速离开。龙华民与汤若望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难看之色。
这个李二,不但要借他们的手抓叛徒,还想要让他们与大明的官员割裂,当真是好狠的手段。不过如今形势比人强,几人只能默默接受。
“最后一个问题,本土耶稣会总部在哪里?主要成员有哪些?奉劝尔等好好想想再说,既然已经给出了诚意,还是不要半途而废的好。…”
李二好整以暇的看着龙华民和汤若望,等待着几人的答复。
龙华民和汤若望没想到这个李二这么难缠。此刻他们要是不说,那便证明之前的诚意不是诚意。说了,本土耶稣会与他们之间是有合作的…
最终龙华民咬咬牙,不顾汤若望阻挡的眼神,选择有限度的透露出一些消息。
“大人明鉴,我们只是做一些传教和翻译的工作,对于本土的耶稣会,我们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为了表达我们对大明皇帝陛下的忠心,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本土耶稣会的首领相当神秘,我并不知道它的首领是谁,只知道它的总部在湖北宜昌,名单中的盐商安和民,被他们称作财神,曾经给我们提供过资助。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
“另外,前些日子,我收到了好友来信,信中说有一支英国舰队,正在往大明而来。英国人侵略成性,在全世界到处发动战争,是一个邪恶的民族,还请大人将这个消息告知皇帝陛下,早做准备。”
李二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
“龙华民会长,你的诚意本官感受到了。我会尽快如实呈报陛下,至于对你们的处置,还要等陛下的旨意。诸位暂且就在这昭狱之中,好好待上一段时间吧。”
龙华民双手交叉抚胸,感激异常。
“感谢睿智的李大人,您是我见过的大明最有能力,最睿智的审判官。相信有您的帮助,我们会很快回到皇帝陛下给我们的应许之地的。”
李二并未回话,而是抬了抬手。
“来人,将他们押下去,分开关押。”
“是,大人。”
很快,龙华民等人被带走。见人都走了,王国兴突然出现在李二身后。
“大人,刚刚那个汤若望不对劲,这几人没有说实话。”
李二瞥了一眼王国兴,随即嗤笑一声。
“你都不信,本官又怎么可能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几个番鬼倒是精明的很。我这便去宫中禀告陛下,请陛下圣裁。”
“你带人去按名单抓人,把消息同时放出去。另外,安排留下的人,找个由头,给这些番鬼过过刑。本官倒是要看看,这帮子番鬼的膝盖,到底是真软还是假软…”
王国兴闻言,默默对李二竖起了大拇指,这个老阴比,还是一如既往的阴…
然而,当他抬头的时候,李二已经离开了,很显然,他又被当成空气了…
…